襲人心說:我還偏偏不信你這個邪,一定提高警戒,千方百計防範你對我家主人的欺哄。
想到這裏,襲人上茶、讓座、端點心的時候,都無時無刻不在關照和觀察著這個陌生人。
“我說,寶玉,你家倆丫鬟咋區別這麼大?”陌生人入座後,話匣子隨即打開,說起話來好像在說自家的事情,非常地不見外。
他繼續說:“你看晴雯,杵在那裏,整個就是一個傻大個兒,你說她心無旁騖吧,那是誇她呢,應該說,她其實就是有眼也看不清看不透。可你身邊這個體貼人的大丫鬟就截然不同嘍,那簡直就是……”
“簡直就是什麼?”寶玉笑問,對這個陌生人冒犯的說話全不在意。
“簡直就是通透成精啦,你看看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大灰狼看家雀兒似的有那麼股子狠實勁兒,恨不得把我給吃嘍。你再看她防範起我時的眼神,好像老母雞正護著小雞雛似的,狠呆呆的,生怕我把她這個小主人給怎麼著啦。”
哈哈哈。這是寶玉,心無忌憚地開懷大笑。
難得寶玉這麼開心。晴雯心想。
陌生人說我壞話,寶玉他身為主人不辨別是非,隻知道一味地窮開心,這隻能說明寶玉傻、陌生人奸。襲人這樣想。
寶玉說:“多謝你誇讚。要不,我把這兩個丫鬟都借給你使使?”
“嗬嗬,罷了,罷了。”陌生人擺手。
襲人臉兒有些掛不住,剛被陌生人給奚落了,此刻,陌生人又有一種嫌棄的表達。
陌生人似乎看出襲人有些不樂意,於是,對寶玉說:“這人與人啊,都得是處出來的,才會相知、相熟、相愛護。你看你這大丫鬟,她那麼嗬護你,我怎麼好奪人之愛呢?!”
襲人急了,說:“這位公子,此言差矣,我襲人還真不是為嗬護小主而不盡這怡紅院大丫鬟的職責。起先得罪了公子,都是守怡紅院大家規矩、按章辦事的結果,全沒有私心,還望您海涵小女子。”
陌生人哈哈大笑,說:“嗯,寶玉,你這丫頭如此盡職盡責,我看你要是不早收了她,早晚,我可就會搶走你的。”
襲人心想:陌生人都這麼說,我倒是看看你寶玉什麼反應。
寶玉笑著擺手,說:“我這裏能獨當一麵、上上下下鋪展得開,遇事能解決事情的就這麼個得體的丫鬟。大官人,我不借你啦,你可得手下留情。”
晴雯眨了眨眼睛,湊趣地上前說:“襲人姐姐金貴,不能輕易許人去幫襯,我倒是可以哦。”
襲人先聽寶玉這麼說自家,很得安慰,心說:沒白跟了小主人這麼多年,他的表現終究沒有辜負自己。
但同時,襲人簡直有種跌掉下巴的感覺:怎麼小丫頭晴雯能這麼不害臊?!小主人對她如此的好,晴雯她竟然敢當著自己小主人的麵表態,說什麼可以去別人家。
襲人跟著羞臊的很,卻見晴雯大心大意的,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