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匠悶著頭喝了口小酒。
晴雯扮成的小書生一邊幫著收拾碗筷,一邊給師傅添酒。
李木匠責怪地說:“看你惹的禍!”
小書生為人憨厚,知道自己師傅多少有些因為白天的事情埋怨自己的意思。
整個吃飯的過程中,小書生小心伺候著,但同時,他也不搭言,也不嘴上認錯,隻悶頭幫著師傅又是捶背、又是夾菜的,很是殷勤。
小魚兒看在眼裏,知道這是小書生表現乖覺,不覺間,小魚兒想起自己白天裏對他的種種成見,立時間感到了絲絲不安。
這人的心思啊,隻有她自己知道,別人是猜不透的。
在李木匠的眼裏,自己家的閨女還眼巴巴地等著自己向徒弟提親呢。
可是,他這個當爹的根本不知道,其實,在小魚兒的心理變化,已從喜愛、追求小書生到白天裏發現倆人價值觀不同、喜好不同、行為不同等一係列的不匹配,早已放下了這根筋。
當爹的就是一輩子的操心命,他對小書生說:“我這個師傅好不好,沒有不帶徒弟吧,沒有打罵虐待徒弟吧,沒有強買強賣吧?”
小魚兒在一旁聽著不禁想暗笑,心說:“我的親爹啊,你怎麼能光天化日之下說胡話呢?明明你沒開工呢,怎麼能算是帶徒弟?!明明人家徒弟的背景比你的還硬,讓你沒法虐待,明明你在強賣自家的閨女給人家,就憑著自己還是師傅身份的老厚臉皮。
小魚兒想告訴自己的親爹自己現如今已經改弦更張啦,小書生已經不再是自己的菜啦,可是,她恐怕自己親爹將來以此為把柄,來吆喝和管控自己,所以,小魚兒決定暫時不告訴李木匠自己已經改了主意的這事兒。
李木匠當然不知道自家閨女的心思變化,此刻,對於他來說,倒不是要幫自己閨女的緊迫時候,眼巴前,最關鍵的是他得教育教育這個徒弟。
人,都有心愛之物。有時候,是一本書,一把扇子,一個合手的工具,也有的時候,他的心愛之物是寄托情感的人,比如自己的親閨女,或者是能夠為自己撐起一片未來、接續上事業的徒弟,此刻,小書生正是李木匠的心愛之物。
故而,李木匠更加窩火,他對小書生繼續說:
“這回倒好,你瞎應承,結果就是一個大男人家家的,沒有過婚史,卻要給人家千歲爺的老婆看產科,要知道,這鬧不好可是要砍頭的啊。”
小魚兒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她見自己的親爹在數落小書生,也不禁跟著踏上一腳,說:
“就是啊,人家千歲爺正在以正夫人不育為名,要休了她呢,你這一接手,左右都是麻煩。”
“怎麼個麻煩法兒?還請小魚兒姑娘指教。”小書生一個抱拳,說起話來可不像眼前這父女倆,陰陽怪氣、指桑罵槐的,小書生很直接,很簡單,也有些粗暴。
小魚兒說:“你要是醫得這病,那就是說千歲爺早得貴子,那麼,千歲爺就達不成休妻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