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叫醫生來!”維蘭德二副的大嗓門突然在艦長的房間裏響起來,沒等衛兵反應過來,他就象旋風般衝出了營房,逢人便拖住問:“他在哪兒?醫生在哪兒?快去,把他找來!都去找!”不到一刻鍾,整個營區的水兵們都被他折騰起來,以為殿下出了什麼事了,慌亂地到處尋找軍醫,整個軍港裏四處揚塵,亂作了一團。一個前一班下崗的士兵遲疑了半天,站出來向他報告,似乎記得軍醫到市場上去了。於是上百名水兵在口令聲中衝出了大門,分成數十組進入了馬尼拉的鬧市區。
“見鬼!”站在窗邊的斯科特大副低聲咒罵了一聲,“就知道這寶貨要鬧出事來。這可不是打仗!”站在床頭的菲利普斯聞言瞧了瞧,對他擺擺手:“算了,就當是在軍事訓練好了。看起來這速度可不行啊,英國人就不會亂成這樣哦。”想起早年在海軍學院的見聞,殿下不由得對自己的手下歎了口氣。回頭看看床上雙眼緊閉的姬煦,他心裏也有些惴惴,畢竟這小子是師父的心頭肉,可不能出多一點岔子。“斯科特,你也去看看,怎麼幾百人都找不到一個醫生?”
“非常感謝您的幫助,夫人。再見!”查克·雷納德很有禮貌地對馬車上的人微微地鞠了一躬。麵紗太厚,看不清對方的容貌,但從車廂的嵌飾上看,應該是某家的女眷。仿佛是在回應醫生的致敬,那位夫人伸出帶著白紗手套的右手優雅地碰了碰寬邊帽簷,麵紗也微微地蕩起了一陣漣漪。雷納德看著她的左手曲起食指,在車廂壁上輕敲了兩下,忽然心中有點不舍,醉心於醫學研究的他突然在心裏生出了一朵嬌豔的花,隨著馬車的背影瘋長起來。
訓練有素的車夫也不揚鞭,輕輕地一抖韁繩,兩匹轅馬得了指示,施施然地拉著車走了。“醫生!醫生!”站崗的奎羅茲看他還傻乎乎地注視著車子離開的方向,不得不出聲打斷雷納德醫生的浮想聯翩:“你還不快點進來!聽說殿下讓維蘭特命令水兵全體出動在找你呢。還不快去報到?”見他一副茫然的樣子又補了一句:“不然你今晚死定了!”雷納德這才回過味來,拎起腳邊的提箱就跑。奎羅茲朝著他的身影大聲地補了一句:“在艦長的房間!”雷納德也不回頭,揚了揚手,轉到了岔路上。
兩個小時後,接到命令的水兵們陸陸續續地返回了駐地。沒有人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很快他們就知道了另一件事:殿下正等著呢。
分艦隊除去值班的人員,剩下的五百多人稀稀拉拉地歸來,趕到操場列好了隊,望過去倒也有點氣勢。整個隊列裏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到了高台上菲利普斯殿下一身金邊戎裝襯托下的黑臉。他來回地踱著步,時不時地打量一下眼前的士兵,半個鍾頭一言不發。一個鍾頭,兩個鍾頭……
“知道為什麼站在這裏嗎?”平時訓練懶散的幾個都在搖搖欲墜了,菲利普斯突然停下來問道。
水兵們麵麵相覷,這算什麼呀?沒頭沒腦的誰能知道?有機靈的就想,難道是剛才找醫生沒找到?可我們也沒偷懶啊?都仔細找了呀?找不到能怪我們嗎?這醫生有手有腳的,誰知道他溜哪去了?
看著底下不少顯出不解和不滿神情的臉,菲利普斯心裏也煩。他揮揮手,斯科特站出來大聲宣示:“今天,奉殿下命令對大家進行了一項考核。結果是:不合格”頓時水兵們就亂了,怎麼回事?什麼時候考核了什麼呀?沒聽說啊?看著底下嗡聲四起,斯科特有點為難地望向菲利普斯,其實他也不大明白為什麼殿下會借這機會把水兵們集合起來。
“嘭!”一聲槍響突然從高台上傳出,水兵們一抬頭,就看見菲利普斯殿下舉著的步槍口上正飄著一縷青煙,隊列裏頓時安靜了。把步槍扔回給衛兵,他嚴厲地掃視著這幫手下,心中暗想:“看來比起陸軍,海軍還真是刺頭軍啊,怎麼辦呢?”
“聽我口令:參加過上次海戰的士官,全體出列!”
“康泰斯,你資格最老,你來說說,為什麼上次和英國佬一戰,我們的艦隊船隻多卻打輸?”菲利普斯看了看下麵,隨口點出一名軍官。其實他對裏麵每個人的情況都熟知,這個康泰斯最是直性子,也敢說話,點他出來講,定能給自己的下文引個路。果然,康泰斯義憤填膺地講:“是大炮射程不如他們!”水兵們口中不說,心有同感。確實,英國戰艦的炮火射程很讓參加過海戰的士兵心驚,那種打不到人卻被人打的滋味可不好受。菲利普斯搖搖頭:“這是裝備方麵,還有呢?”軍官想了想,道:“英國佬太狡猾!他們不和我們正麵交鋒!打我們埋伏!”菲利普斯更加搖頭,“那是戰術方麵,還有呢?”看他說不上來,菲利普斯問道:“有補充的嗎?士兵也可以站出來講!”奎羅茲猶豫了一下,站出來喊道:“殿下,還有,還有當時我們的艦隊一下子都被打亂了,沒有統一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