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浣凝細細地品著手中的烈酒,雙眼死死看著對麵的牆。酒不多,卻喝了一夜。
區區不起眼的盜賊,但卻心甘情願為第五命去死,第五命他已經是喪家之犬,他們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僅僅隻為了報恩?猛虎垂危,猶有餘威,難道是因為第五命的武功天下第一,盼著有一天東山再起?
錯,這一切隻是因為自己太不起眼,自己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個小角色。
酒店在偏巷,不是很鬧,在酒店飲酒的人時常喝的大醉,埋頭便睡,無人打擾,一醉方休圖個痛快刺激。小斟細品則上樓雅居,不過品酒隻是借口,多半是逃避思籌來消遣的。
屋裏的一切都似泡在柔柔的酒香裏,連桌上的劍也帶著絲溫醉,一合眼便會溺夢不醒。謝浣凝慢慢地站起來,長長歎了口氣,不是失落惆悵,而是流民的曰子讓他覺得光陰荏苒無味。他拔出劍,劍光刺眼,他要麵對的是自己的宏圖大誌,必須成為流刃派新的護法,將第五命狠狠碾碎在腳下,讓所有人都知道,不是隻有第五命,還有人也能成為天下第一。
“人在裏麵,喝了一夜酒。”夥計卷簾,低聲說道:“客官請。”
青行背負雙手,身旁站著得力助手龐坤,龐坤肩寬膀闊,身材魁武,圓目大嘴,牛鼻更大,幾乎占滿整個臉。
龐坤從懷中摸出幾兩碎銀,放在夥計手中,低聲道:“收著,我家公子來此若有人問到,一概不知,懂嗎?”
夥計點點頭,應道:“小的明白。”
江湖上混的久的,多半都識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個小太平日子,少有鐵公雞不知趣找死的。
青行拱手道:“謝兄,故友來訪,多有打擾了。”
“你是誰?”謝浣凝的劍瞬間抵住青行的咽喉。
龐坤大喝道:“大膽!”
青行微微一揚手,淡淡道:“出去!”
龐坤瞪了眼謝浣凝,心有不甘地悶哼一聲,大步走了出去,順手將門簾放了下去。
青行沉聲道:“謝兄無須緊張,青某並沒有惡意,而是帶來了一件喜事。”
謝浣凝收起劍,冷冷道:“對我而言,你就那麼肯定是件喜事?”
青行笑了笑,道:“看來謝兄是不記得在下了。”
謝浣凝道:“我遇見的人有很多,不起眼的自然不記得。”
青行的笑還掛在臉上,緩緩道:“你的確有過人之處,但你想成為流刃派的護法,就必須把你那臭架子放下來。”
謝浣凝心中一驚,麵上卻也笑問道:“你在教訓我?”
青行道:“你應該覺得很高興,因為我這張嘴也教訓過第五命。”
謝浣凝狐疑的看著他,突然喜出望外,屈膝拱手道:“眼前莫非是流刃派右掌門青行?”
青行道:“起來吧,你早該想到,自從你遇到我,你這一路難道就沒發生什麼怪事嗎?”
謝浣凝思忖片刻,答道:“有兩家客棧,很豪華也很氣派,老板也很客氣,但是生意卻很冷清,還有一家黑店,很喜歡找客人麻煩。”
青行笑道:“這三家客棧皆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大店,唯一不同的是,雅風客棧是第五命最常去的客棧,即便現在第五命身敗名裂,但他的還是他的,眾心還在他那裏。”
謝浣凝聽完這話,想起那晚在雅風客棧,掌櫃對三鬼的態度,三鬼對第五命的忠心,謝浣凝覺得自己被羞辱得如同一坨狗屎,憤憤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一定要鏟除他!”
青行拍手叫好,道:“所以,我便來找你幫這個忙。”
謝浣凝道:“一切聽掌門的!”
青行淡淡一笑,道:“你應該叫我‘右掌門’,我的手下打聽到左掌門杜絕也有一位護法人選,明曰午時到達洛陽。”
謝浣凝麵無表情的看著桌上的劍,眼神冰冷。
青行又道:“這個人是杜絕的遠方親屬,自幼習武精異,拜在虞越門下,近幾年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氣。”
謝浣凝聽聞過虞越門,虞越門弟子男女眾多,個個藝高膽大,頗為強悍。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門派,但門中弟子極少行走江湖,不涉江湖中事,正因如此,被人喚為“聽風數雨坐山人”。自然引來霸者挑戰,幾年前,琅琊好戰的兩大門派曾聯手攻過“虞越門”,不料失敗而終,這反將虞越門名聲大振。
青行見謝浣凝不動聲色,冷冷道:“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這對你而言是個絕對好的機會!勝者為王敗則賊!”
謝浣凝斬釘截鐵道:“我一定會殺了他!”
渡洛坡大道是通往洛陽的唯一交通要道,左麵靠的是綠林翠山,右邊是青草碧坡,巳時,天己大亮,一行六人策馬奔來,為首的是杜絕手下薛義,腰佩長劍,長發飄逸,為人剛正固執,正回頭望著趕來的白衣男子,虞越門弟子孫漢,孫漢濃眉大眼,滿臉笑意,一把寶劍握在右手之中,見薜義示威,踢了幾下胯下良駒,迎風追上。隨後四人則是流刃趙村、王記、劉洛和丘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