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暈了?她身為兒媳,怎不知皇帝在早朝時暈過去了?可是這種事,大嫂不會拿來騙她,慕越轉頭滿眼疑惑的看著遠大奶奶。
遠大奶奶歎了口氣,“這是今兒早朝的事,事情應該還沒傳開來。”還沒傳開,那遠大奶奶又從何得知的?
不等慕越問,遠大奶奶已道:“大伯父剛領了差事要出遠門,趁著回家打點行李的空檔,把我和你大哥找了去,讓我們跟你和王爺說一聲,太子現在還在宮裏守著,也許顧不上通知你們。”
大伯父是怕這個時候,他出了門,她和阿朔少一個能商量事情的人,才讓大嫂來通知她的吧?慕越心裏一暖,隨即想到,皇上暈倒是大事,太子要守在病榻前也是應該,不過真沒人通知阿朔嗎?那倒未必,或者,皇上在作態,薛繕晉犯得事,若擱在以前,肯定是雷聲大雨點小,不過現在不然了,皇帝既知薛家勢大,為了太子,他勢必要對薛家出手,好留下清明的朝堂給太子。
“大伯父領了差事要出門?”
“嗯,與戶部幾位官員要趕過去與汾王他們會合。”遠大奶奶很含蓄的看了慕越一眼,慕越眼珠子一轉,就明白過來了,“薛繕晉被彈劾了,他要回京來?”
“皇上說,讓他在朝堂上自辯。”遠大奶奶掩著嘴輕笑,薛繕晉此行的罪證可是罪證確鑿,人證、物證俱全,其中尤以王知府一家最引人注意。
“禦史這回備得齊全,就不知他們那來的本事搜證的。”遠大奶奶很訝異,她也是官家出身的,官場上的事情多少也了解一些,禦史們有很多是沽名釣譽之徒,彈劾各級官員,實證往往不多,是捕風捉影的流言占大多半,但是這些不妨礙他們彈劾人,他們義正詞嚴,他們正義凜然,他們還擅長引經據典,把人繞得頭暈眼花,摸不著邊兒。
言官們自己也知道,有很多彈劾的折子是經不起推敲的,更多的時候,是在表現一種態度,有時表示的是皇帝的心思,有時卻也將朝野的想法表述給皇帝知情。
不過這次彈劾薛家的事證,卻是明確得令人咋舌,暗驚薛繕晉的愚蠢,禦史台的老禦史搖頭,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麼蠢的,薛老太爺怎麼會讓長子出來混朝堂啊?還是以前在秦王手底下好日子過太多,人一安逸就變呆了?
慕越暗道,那些事證應該都是隱龍衛搜集的,她知道太子妃在汾王妃行前,送了個老賬房及老嬤嬤隨行,老嬤嬤是為照料他們夫妻飲食的,老賬房的用途,就不言可喻,怪不得這次能這麼快就把事證拿到手,這位老賬房功不可沒。
慕越沒接話,反把話題轉了,“說起許姨娘,何媽媽跟我說過,她的女紅做的好,小時候三哥身上的衣服全是他姨娘做的。”
“是嗎?”遠大奶奶與公爹的這些姨娘們完全沒接觸,她是晚輩,不好過問,知道許姨娘是誰,但她還真連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慕越點頭。“何媽媽說,有一年天寒得早,不過九月中就下了雪,京裏送的軍需寒衣卻出了問題,新進的兵丁拿到寒衣,穿了卻不禦寒,僅僅一夜,就凍死了近百名弟兄,父親震怒,把那些寒衣拆來看,才曉得裏頭填的卻不是棉絮。”
遠大奶奶訝然,“怎麼會……”
貪墨的事處處可見,隻看貪墨的人運氣好不好,像薛繕晉這樣,早就盯牢的人少,那年戶部、兵部互相勾結貪了銀子,往年雖也偶有為之,但天候正常,倒也無事,那年若非氣候異常,沒凍那麼多人,這事也不會被揭穿。
要追究相關人員的責任,不是藍守海的事,但保住軍士小命,卻是他責無旁貸的事。“何媽媽說,娘一知道此事後,就與城裏的軍戶一起趕製寒衣,幾位姨娘們也幫著製衣,好不容易才把寒衣趕出來。”
“怪不得常有太太、老夫人們一知道我是誰家媳婦,都搶著與我說起當年母親的事。”
“嗯,聽說那幾位姨娘都是強悍的,有一年父親領軍追擊來襲的蠻族,北胡人和拜月族可賊了,竟趁此時來偷襲,娘就帶著家裏的女眷迎敵,有一位最擅廚藝的蔡姨娘就是為了護住大哥,而被北胡人砍死的。”
遠大奶奶也聽丈夫說過,“蔡姨娘是母親的陪嫁丫鬟?”
“不是,聽何媽媽說,她那會兒與娘鬥得最凶,可是看到她為了保護大哥而亡,娘那幾日眼淚就沒停過。”
遠大奶奶鼻頭一酸,婆婆的性子還真……“你打算何時梳理王府?人手可夠用,若不夠用就說,我回頭跟祖母那兒說一聲,先跟她老人家和鄭老夫人借人來,先頂著用,你好買新的,可靠的回來,慢慢教,還有啊!我聽說,你那天自己去處理那些爭吵的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