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槍林立漫無邊際的戰場上,一支孤軍陷入重重包圍之中。他們雖衣衫襤褸,戰衣染血窮途末路,卻神情堅毅昂揚不屈。
一道魁梧偉岸的身影佇立於兩軍之間,他相貌威嚴英武眼神堅毅,顧盼之間氣吞山河萬裏如虎,眸子開闔間風雲變幻若龍。
隻是此刻的他眉宇間卻寫滿了蒼涼和悲悵,一襲明黃色龍袍亦是沾滿了猩紅血跡和斑駁塵埃。
“帝鴻,萬年征戰,止於今天。”
“放過他們吧,你們已經贏了,殘兵敗將,不足為慮,你們又何必趕盡殺絕?”
男子仰首望著空中負手而立的幾名對手,那雙星辰幻滅,日月浮沉,光照九州的神目中居然隱隱浮上了一絲乞求。
“不允……”
冷漠冰寒的回答回蕩於天地之間,讓男子身後的族人心生絕望之際,又不禁握緊了手中戰戈,目光變得決然癲狂,一股悲壯慘烈的煞氣漸漸升騰。
“不允啊……”
短短的兩個字卻重若千鈞,壓下了帝鴻那顆永不服輸的頭顱。他回首望著互相攙扶,戰衣滴血的族人。眸子中淚光盈盈,寫滿了悲涼與絕望。他猶如夢囈般的喃喃說道,“不允,他們不允啊……”
“戰!”
一聲清脆稚嫩的童音猶如一道閃電劃破長空,撕裂的寂靜。不隻令帝鴻身子一顫,麵露驚容。亦讓空中隱於雲霧之中的幾人投下了詫異的神光。
“吾人族,戰死英靈不滅!”
“吾人族,不屈意誌長存!”
“吾人族,生命不息,戰鬥不止!”
隨著一句句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輕語,一道纖細柔弱的身影踉踉蹌蹌的走出人群,落入了所有人的視線。
“帝子!”
“是帝子!”
一席話,一道身影,在這絕望黑暗之前仿佛一道曦光,帶給人們無盡的鬥誌和希望。一雙雙眼睛凝視著那道一瘸一拐,踉蹌前行的孱弱身影,沒有了喧囂,沒有了失望。有的僅僅是沾滿了淚水的通紅眼眶,和慷慨赴死的決絕堅毅。
他們收起手中兵器,對著帝鴻的方向跪倒在地,一顆顆高傲不屈的頭顱猛烈的碰擊著堅硬冰冷的地麵,留下了一汪汪血跡,伴隨著他們的忠誠和信仰被萬古埋葬。
“大帝,能追隨與您,與您並肩殺敵,是我們一生最大的榮幸!您乃人族共主,立於雲端,豈可為我等損及顏麵?”
“軍人,上陣殺敵是我們的使命!戰死沙場是我們的榮譽!今天,我們將肩負我們的使命,捍衛我們的榮譽!陛下保重!我們,先走一步!”
“戰!!”
“吾人族,戰死英靈不滅!”
“吾人族,不屈意誌長存!”
“吾人族,生命不息,戰鬥不止!”
“吾人族,寧死!!不受辱!”
整齊劃一的步伐,嗜血瘋狂的眼神,烏黑血跡難以遮掩依舊閃爍著寒光的戰戈,那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震撼了所有人,讓擁有著千萬倍人數優勢的追兵臉色禁不住的發白,不由的齊齊後退了幾步。
“吾人族,吾昊兒……”
帝鴻抿了抿嘴,強忍著眼中的淚水仰天悲歎。他不忍再看那猩紅刺目的蜿蜒足跡,他不忍再看那已被鮮血染紅的肥大戰衣,他更不忍看那雙僅僅握著長劍就已發抖的幹枯雙臂。
戰場中陷入一陣短暫的沉寂之中,所有人都為眼前的情景感到發自靈魂的震驚,一股莫名的徹骨寒意襲上心頭。這樣的人族,真的如他們所想那樣輕易覆滅嗎?
“哦?帝子少昊?你居然還活著?你不是已經敗亡於我族天驕翎王之手嗎?在自尋死路嗎?”
宏大威嚴而透著疑惑和怒意的聲音由虛空中響起,接著一隻遮天蔽日的大手縈繞著迷蒙混沌之氣擊散雲霧破碎虛空向少年擊來。
“師天縱,你敢!!”
帝鴻大怒,眸子中驀然爆發出堪比烈陽的奪目神光,雙手與身前急速閃動,隨著道訣的變換,虛空之中一輪散發著氤氳清白之氣的陣圖漸漸凝實,隨著陣圖的出現,天地之間頓時仿佛失去了一切色彩重歸混沌。
“道兄小心,是曦皇印!”
“帝鴻,你敢算計我們!”
虛空中傳來接連不斷的驚呼聲,接著便是一道白光閃過,整個戰場之中陷入一片死寂,猶如一塊死地,聽不到絲毫聲音尋不到一點生息。唯有少年那淒厲的大叫聲於天地之中悠悠回響,書寫著他內心的怨恨不甘和悲傷絕望。
“父親啊……”
“師天縱,我少昊以我生命本源起誓!待我歸來之日,若不屠滅你們萬族,我將永墜地獄不得超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