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寶神色為難湊上前，低問：“二爺，你……打算帶四小姐去哪兒？”
他不敢將“亂葬崗”三個字問出來，擔心二爺不高興，也覺得四小姐沉魚落雁般的容貌，實在不易葬在那樣的髒亂地。
莫孤月似乎一早有了主意，淡聲：“取一片竹筏來。”
山寶恭敬點點頭。
莫家堡的大門外便是越河，門口的船隻和竹筏都是現成的，山寶很快找來了一片。
莫孤月將莫琊輕輕放上去，借著東方微淡的亮光，動作溫柔將她的發絲和裙擺拾掇好。
“阿琊……為父對不起你。你出生時，為父曾答應過她，這輩子都會寵她愛她，也會疼你如珍似寶。等你長大，除非世上最完美的男兒，不然絕不托付……對不起，為父食言了。”
他眼角閃著淚光，話語也哽咽了。
“今生你爹不親，娘不在，苦了你了。下輩子找一戶好人家投胎，要父母健在，家庭和睦的……去吧！”
他走下河岸，水漸漸漫過他的膝蓋。
隨之一聲長長的歎息，僵硬的手終於用力，將木筏推了出去。
河水蕩悠，徐徐流淌，很快木筏打了轉，來到水中央，很快往下方漂流而去。
莫孤月看著那慢慢遠去的木筏，神色落寂淒然，許久也沒動彈。
直到木筏徹底消失視線中，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
東方大亮，紅日冉冉初升。
一隊彪壯人馬簇擁一輛華麗馬車，馬蹄噠噠，快速走在越河旁的官道上。
“快看！河中有木筏！上頭似乎還躺著一個姑娘！”一個侍衛驚慌揚聲。
其他人隨之張望過去，很快明白過來。
“京城這邊水葬的不多。八成是窮苦人家才會水葬，張羅不了喪事，也買不起墳地，隻能弄一片竹筏了事。”
他們的低低討論聲，讓華麗馬車裏閉目養神的男子睜開了眼睛。
那眼神溫潤似玉，襯在他俊美無暇的臉上，宛若清風拂麵，初冬暖陽，溫和爾雅。
他一襲絳紫色祥雲長袍，頎長白皙，天質清然，五官精致如玉琢，俊逸出塵。
多半出自好奇，他纖長溫厚的手掀開一旁的車簾，眸光淡淡看向霞光粼粼的河麵。
不一會兒後，那木筏來到他們的附近。
策馬而行的侍衛們先後驚豔抽氣，目光呆愣盯著那木筏上的女子看，一個個目不轉睛。
“停車。”一道溫潤嗓音響起。
華麗馬車驟停，那男子翩然躍下馬車，徒步靠近河岸，溫潤眼眸緊緊隨著那木筏漂移。
人群中不知有誰揚聲：“木筏已經入水了！”
也不知那木筏從何方漂下來的，漂了究竟多久，隻見木筏的雙邊已經有水花漫上，濕漉了木筏上美若天仙女子的素白衣裙。
俊美男子眸光遲疑，步伐隨之邁開，往河岸邊走去。
一旁的內侍慌忙上前，畢恭畢敬勸道：“二殿下，不可……你是千金之軀，尊貴不凡，切莫沾上不詳晦氣。”
男子聞言眉頭微蹙，眼裏掠過一抹惋惜，很快恢複原來的溫潤。
“罷了，繼續前往莫家堡吧。”
華麗馬車再度前行，就在這時，河岸對麵跑上來幾個黑衣蒙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