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堂姐婚禮請柬的時候,是個陽光明媚的周六。蕭翎休假在家,忙著給伯父伯母準備水果,並不知道父母雖陪著聊的熱鬧,母親接請柬的手其實微不可查地顫了顫。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裏,家裏的氣氛一直有些奇妙,簡單說來就是蕭翎被蕭媽媽主觀忽視。這樣的情況一般出現在母女吵架的時候,也就是蕭媽媽最擅長的傳說中的——冷戰。
蕭翎顯然不知道原因,神經大條地壓根就忽視了蕭媽媽冷淡態度,直到婚禮。
蕭翎和父母一起作為女方家眷出席。看著熱鬧的婚禮現場,蕭翎很替堂姐高興,卻著實未曾察覺蕭媽媽的心思。
原本隨著時間推移,婚禮臨近,蕭媽媽已將剛接到請柬時的複雜心情轉變為給自己買條漂亮裙子的接受態度,這時卻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不是別人,正是蕭翎的舅媽。
蕭翎小時候,和蕭翎關係最好的同輩除了結婚的堂姐就是舅舅家的表妹了。大概因為都是女孩子的緣故,彼此間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而如今蕭翎舅媽的這通電話,核心內容就是蕭翎表妹,如果說的更核心一些的話,就是“蕭翎表妹定婚了”。
是的,定婚了,而且蕭翎的舅媽和舅舅打算在蕭媽媽有時間的情況下讓蕭翎一家也見見蕭翎這位“準妹夫”。
蕭媽媽當時自是滿口讚許和恭喜,麵帶微笑、語氣輕快地答應了,一旁的蕭爸爸卻變得更加小心翼翼。
顯然,蕭翎是不知道的,蕭翎唯一察覺的隻是家裏的晚餐一日比一日簡單。婚禮後,蕭爸爸隻能語重心長地囑咐蕭翎先在單位吃了再回家,蕭媽媽的心事蕭爸爸是一句也不敢提起的。
距離蕭翎舅舅一家來訪的日子越來越近,蕭媽媽的臉色也越發難看,對蕭翎的不滿更越發明顯。就好似一個巨型炸彈正放在了三伏天裏的瀝青路上,別說主動引燃,就算堆著冰塊降溫,也不知道哪個時候會憤怒自爆。
蕭翎顯然察覺了,卻不敢與蕭爸爸通氣,又猜不出個所以然,隻敢溜著牆根躲著走。偶爾偷偷瞄一眼蕭爸爸,發現蕭爸爸也是提心吊膽,小心翼翼地連大氣也不敢喘。
這樣持續了幾天,在蕭翎開始想申請單位集體宿舍躲上一陣子時,卻接到了蕭媽媽的電話。
電話那頭,蕭媽媽語氣溫柔,一反前幾日的態度,對蕭翎噓寒問暖,一再叮囑蕭翎晚上回家吃飯。
在聯絡蕭爸爸失敗後,蕭翎隻得帶滿腹疑問硬著頭皮往家走。
屋子裏很是熱鬧,蕭翎在玄關還沒換好鞋,舅舅和表妹便迎了出來,隨後,蕭翎便看到了那位“準妹夫”。
怎麼說呢,蕭翎覺得和姐姐、姐夫一樣,表妹這一對兒也很登對。那麼就壓根兒找不到蕭媽媽前幾天不高興的原因了。蕭翎還沒來得及想便聽到了蕭媽媽和舅媽接下來的談話。
“哎喲,時間可真是快呀,一轉眼她們就出嫁了,咱們就老囉!”雖這麼說,蕭翎舅媽的語氣中還是透著開心。
“是啊,是啊!”蕭媽媽語氣輕快,可蕭翎卻覺得莫名地緊張了起來,再看一眼蕭爸爸,似乎和蕭翎差不了多少。
“她們都嫁出去了,咱們這些老頭老太太可就孤單啦,姐姐以後逛街什麼的可得叫上我啊!”
蕭翎看著蕭媽媽,覺得氣氛又緊張了一絲。
“翎子”舅媽笑著轉向蕭翎道“你還比我家小涵大一歲呢,可別比小涵晚了。這要是兩姐妹能一起結,那才熱鬧呢!”
蕭翎有些僵硬地笑著點點頭,餘光掃到蕭媽媽燦若春花般的笑容,隻覺得後背有點發冷。
“我們家翎子啊”蕭媽媽微笑著開口“現在還一心撲在工作上,我們嘛,也希望等她有點基礎了再說。”
“也對也對”蕭翎舅媽笑著附和道“可除了忙工作,這事翎子也得抓點緊呐。”
蕭翎舅舅和蕭爸爸聊起了別的事,這個話題到這兒也就結束了,蕭翎心中卻終於明白了那麼長時間以來蕭媽媽不開心的原因。
堂姐比蕭翎大兩歲,表妹比蕭翎小一歲,不算同輩的男眷,蕭翎是唯一沒有結婚的了。即便算上,還在上大學的表弟壓根也沒有必要放在比較的行列裏。
平常蕭爸爸擔心蕭翎壓力大,很少讓蕭媽媽在蕭翎麵前說起,如今蕭翎堂姐結婚,表妹又訂婚,其間蕭翎還接到了幾張同事婚貼。蕭翎身邊同歲的姑娘們婚事都定的差不多,蕭媽媽不急也不太可能了。
蕭翎心裏理解,可是對蕭翎來說,這件事她自有自己的看法,卻不知蕭媽媽能否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