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冷戰(二)(1 / 1)

送走眾人後,我隨手取出一卷前人典籍。“故行刑,重其輕者,輕者不生,則重者無從至矣。此謂治之於其治也……國作一一歲者十歲強,作一一十歲者百歲強,作一百歲者千歲強,千歲強者王……民之所欲萬,而利之所出一,民非一則無以至欲,故作一,作一則力搏,力搏則強……立民之所樂,****傷其所惡。立民之所惡,則民安其所樂……(1)”

這時,司馬遷走了進來焦急的道:“大將軍好興致,陛下有旨。”

我收起竹簡放置一旁向司馬遷笑道:“司馬兄何事如此惶急?”

司馬遷急道:“陛下已知零陵失守,恐怕此番有旨,必是責罰。”

我起身拉住司馬遷道:“司馬兄與我同去接旨吧。”

司馬遷從袖中抽出帛卷:“陛下的聖旨在此,陛下的旨意此番並非由中貴人傳出,而是經程太尉快馬傳來。”

我翻開聖旨失笑道:“陛下真知我也!”

司馬遷終於忍不住探頭來看,隻見聖旨上隻寫了一句話:‘卿欲獵南越於零陵乎?’

我合上聖旨,抬頭向司馬遷道:“請司馬兄為我執筆。”

司馬遷勿忙準備筆墨,鋪開帛卷側耳傾聽。

我沉聲道:“然!”

司馬遷目露疑問之色。我笑道:“某已說完,司馬兄何不動筆?”

司馬遷恍然大悟,當真是一揮而就。然後起身向我施禮道:“末將嚐聞古之名將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遷嚐自不信。總覺戰爭之道變化千萬,廟算不能及也。如今方知古人實不欺我。”

我忍不住笑道:“司馬兄何時也成了虛誇之輩?”

司馬遷肅容道:“回大將軍,末將此言發自肺腹,並非妄言。”

我溫言道:“戰爭之道雖變化無窮,然卻總有規律可尋。此仗南越縱有孫吳再世也非敗不可。當然,若南越真有良將此仗我大漢還需大費周章。”

司馬遷問道:“若大將軍統南越之兵,此仗將會如何布置?”

我肅容道:“此言隻可出某之口,入君之耳,切記!”

司馬遷正容道:“末將決不敢外傳!”

我將司馬遷引入後艙,拉開帷幕指著南越地形圖道:“若我統南越之兵,漢軍統兵大將若為霍去病,我則縱敵南下。將重兵集至番吾,憑堅城與敵決戰。並遣平底舟無數滿載柴禾火油等物日夜襲擾,相持一段時間後,再派人以鐵索十道阻塞靈渠。斷絕敵軍補給後此戰勝之易也!若漢軍統兵大將為衛青,必不會中我計謀。我便放棄靈渠沿滇水且戰且退,集重兵於番吾,聚水軍於鬱林。想必衛青兵進蒼梧後絕不敢輕進,縱使其領兵三十萬,沿途多是水路,衛青若想保得輜重糧草,其在一線的兵力絕不可能超過十五萬。這樣戰爭將曠日持久,大漢若要支撐三十萬大軍遠涉千裏日費數千斤,必不可能持久。久之衛青軍必退,南越可保。”

司馬遷忍不住又問道:“若南越果真如此施為,大將軍將何以為戰?”

我微微搖頭一笑,不再作答。司馬遷羞慚說道:“末將不該問這些。”

我感慨道:“這正是此戰最高機密,連陛下也未曾知曉。不過眼下看來,這些恐怕用不到了。”

司馬遷不由問道:“大將軍既已將南越戲於股掌,何以語出蕭索?”

我微微搖頭,心想此戰恐怕是生平最後一戰了,若不想兔死狗烹,此戰後我便要主動請求武帝免去軍職。想到這,我凝視司馬遷道:“為將者,不能與絕代名將交手,實平生憾事!我們上去吧。”

司馬遷詫異道:“大將軍年不過而立,他日還有東越,西域等夷族將伐,怎能有此說?”

我有些傷感道:“司馬兄可曾讀得老子?”

司馬遷道:“末將略知一二。”

我垂首道:“司馬兄可知世間事否極泰來,盛極而衰?”

司馬遷默然。

(注1引自商鞅所著《商君書》依順序分別為說民篇,農戰篇,說民篇,開塞篇。大意是輕罪也要重罰,如果無人敢犯輕罪,重罪就不會發生。這就是所謂的通過立法製令來統治人民。一個國家如果上下目標一至能保持十年,就會強大一百年,能保持一百年,就會強大一千年,因此就能夠成就霸業。人民想要的東西多得無法計數,但能使他們受益的東西隻有共同一件,除非人民齊心一致,否則無法滿足他們的願望。因此他們要統一起來,這樣他們的力量就加強了。如果你規定了人民喜歡的東西,他們就會因為存在他們不喜歡的東西而煩惱。如果你規定了他們不喜歡的東西,他們就會因為還能受用喜歡的東西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