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粉身碎骨於懸崖後,並沒有直接去閻王殿報到,而是有了另一種可能的人生,江承紫很是興奮。
不過,興奮歸興奮,這個九姑娘身體實在太瘦弱,身體各處都在疼再加上落水後引發的高燒,江承紫很快就再次昏睡過去。
等她徹底醒來時,已經是十日後的事了。在這十天中,她有斷斷續續地醒來過三次:
第一次是六夫人給她喂苦澀的藥,她睜眼看到了這個被王婆子欺負的婦人,紫色舊夾襖青灰襦裙,綰了簡單的倭墮髻,撩著袖子正要給她灌藥,看到她睜開眼睛,整個人一愣,隨後臉上全是驚喜,撲簌簌地落淚,激動地喊了一聲:“阿芝。”
婦人對女兒濃濃的關心讓江承紫心裏一熱。她上輩子雖然是名門千金,但一出生,爸媽就離婚了,爸爸背起行囊去追逐他的考古事業,數十年不回家,媽媽直接出國成為有名的珠寶設計師,忙得不可開交。而她被扔給了鐵血軍人的爺爺,在爺爺那裏隻有軍隊那一套,哪裏有什麼柔情呢。
現在,她從這個婦人眼裏看到了母親對女兒的濃濃關心,一時激動,也顧不得繼續裝傻子,努力用幹啞的嗓子,喊:“阿,阿娘。”
婦人一聽,更是驚訝得張大嘴,隻瞧著她,眼淚簌簌而下。
“阿娘!”江承紫看她這樣,心裏莫名就覺得酸楚,不由得又喊了一聲。
六夫人抿了唇,笑得眼淚汩汩而下,對著門外大聲喊:“雲珠,雲珠,楊公子誠不欺我也。”
“呀。”屋外響起了驚乍乍的一聲女子回應,緊接著門被猛力推開,有個鵝黃色齊胸襦裙的少女奔到床前,一雙眼珠子黑漆漆地轉了轉,問,“阿芝?”
“你是?”江承紫知道記憶中有這個女子,但那記憶似乎不太完善。
“我是雲珠啊。”女子笑起來,一張鵝蛋臉笑得像一朵花,有些手足無措地說,“夫人,夫人,你快,快給阿芝喝藥,她就會更快好起來。”
“哎,哎。”六夫人回答,拿了勺子端了苦藥汁遞過來。江承紫本來最怕這種中草藥,但她知道這些藥是王婆子坑了六夫人才換來的,來之不易,就鼓起勇氣將一碗湯藥全部喝下。
六夫人與雲珠激動得不得了。尤其是六夫人拉著江承紫的手不舍得放開,雲珠倒是很懂事,說:“夫人,阿芝昏睡這些時日,若是繼續說話,怕會壞了嗓子,再說,這燒還沒徹底退了,倒是讓她休息休息。”
六夫人連連點頭,說雲珠考慮周到,一邊讓江承紫休息,另一邊讓雲珠再回祖宅去問一問月錢的事。
“就算不給阿芝與我,嘉兒到底是楊氏嫡孫,也是該有的。”
這是江承紫在這次睡去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她唯一的想法是:看來好起來之後,就要想方設法解決溫飽問題啊。
江承紫第二次短暫醒來時,看到了自己的大哥,十二歲的楊清讓正坐在踏板上看一卷竹簡書。至於竹簡書是啥內容,因為房間光線暗,加上楊清讓聽到她略有響動,一下子就將書丟下,“嗖”地站起身來,烏溜溜的大眼睛瞧著她,很是驚喜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