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淡藍的光(1 / 2)

“你可認得我?”長得英俊的小子坐在江承紫對麵的石墩子上,又一次不死心地問。

江承紫端坐在青石板上作淑女狀,迎著春日的暖陽蹙了蹙眉,深深吸了一口氣,很嚴肅認真地說:“不認識。”

“你再看看我,我這張臉,你真不認識?”他說著就一下子站起身來,一步跨到了江承紫的麵前,湊了過來。

一張英俊的好看的小臉驟然湊過來,因為湊得太近,連他那扇子一樣密匝匝的睫毛都看得分明。還有他身上淡淡的熏衣香就在周圍縈繞,煞是好聞。

江承紫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身體連忙往後仰了仰,對他擺手說:“我承認楊公子長得很好看,但我再次回答:我不認識。還有,你可以離我遠些麼?”

他神情瞬間黯淡下來,“哦”了一聲,就自覺地退了幾步,還是認真地看著她。江承紫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徑直又退了幾步。

“公子,我們該啟程了。”旁邊的侍衛又來催。

他“嗯”一聲,揮手示意手下退下,便又問了她一句:“你當真認不得我?”

江承紫隻得再次搖頭說不認得。他略略蹙眉,神色恢複平靜,看不出喜怒哀樂,明明十一歲的少年,卻偏偏有一種說不出的深沉。徑直對站在一旁的楊初揮揮手說:“啟程吧。”

楊初得了令,明顯送了一口氣,立刻手一抬,就讓等在田莊外人準備。

“你要走了?”江承紫趕忙從青石板上蹦躂起來。她原本還指望著能巴上這看起來富貴非凡的小子,先把目前的狀況改變一下的,沒先到他這麼快就走了。

他點頭,人卻已快步往外走,江承紫小胳膊小腿,隻得提著襦裙跟了上去。

等她氣喘籲籲跑到門口,他已錦帽貂裘在身,翻身上了一匹純白的馬,身後的護衛也是紛紛翻身上馬。然而,他並沒有揮動馬鞭,反而是很平靜地問了一句:“那日,你說你認得我大爺。”

江承紫頗為尷尬,立馬就說:“我隨口胡謅的。我連我大爺都不認識,怎麼能認得楊公子怎麼富貴人家的大爺呢(注:在隋唐,大爺、阿爺、哥哥都指父親)。”

他略略蹙眉,眼眸驟然深沉,一臉的審視與不信任。

“真的,我那是被你搖得撞到了石頭,頭疼,胡謅的。”她看著他,眼神特別真誠地解釋。

“嗯。”他從鼻子了答應了一聲,隨後揮鞭策馬,再也沒有理會過她。

江承紫駐足在門口,看一群人策馬而去,山回路轉,不一會兒就看不見影子了。

唉!沒抓住這小子,攀個關係,把日子過得好一點,這真是重大的失誤啊啊啊啊。

江承紫那心裏頭悔恨啊,恨不得以頭搶地!

春日和暖,她目送那楊姓小子遠去,悔恨了一陣子,還是將手中一塊硬邦邦的烙餅放到嘴裏狠狠地咬。不過這烙餅實在難吃,不鹹不淡,還是死麵疙瘩。加上炊具工藝不發達,硬邦邦的,很考驗牙齒。

就是這種貨色,雲珠、楊王氏還是一副珍貴得不得了的模樣,這得窮成什麼模樣啊。

唉,既然沒搭上這小子,拉個靠山!那就隻能靠自己的智慧與雙手了。

江承紫將一小塊烙餅吃完,拍拍自己有些髒的手回去了。

楊王氏在做針線活,說是王婆子從鎮上的繡房拿回來的夥,賺點飯錢。雲珠則是被王婆子叫到地裏去幹活了。至於楊清讓,因為是楊氏嫡出的公子,王婆子還不敢太放肆去使喚。

“阿娘。”江承紫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倚在楊王氏身邊坐下。

楊王氏放下手中活計,和顏悅色地問:“身子好些了麼?”

“好多了,神清氣爽。”她衝著楊王氏甜甜一笑,撒嬌地趴在她膝上。

楊王氏拿大手撫著她的臉,激動地說:“那就好,那就好,阿娘,阿娘總算沒白忙活。”

“阿娘,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江承紫抬頭看著眼前的婦人,在得到她的首肯後,便輕聲問,“我聽雲珠姐說,我當日降生天有五彩雲,鸞鳥繞梁三匝,投下五彩石,我才被賜予楊敏芝這個名字。爾後三日,楊氏連折損三人,三伯父、七叔戰死隴右,阿爺墜馬,保住了命,人卻傻了。當時,老夫人說我是妖孽,不祥之物,要將我丟到這田莊,並未遷怒於母親,您卻為何要自請而來?”

楊王氏聽她問這個問題,便是抿唇笑著,一雙手慈愛地撫著她的臉頰,說:“老夫人這明麵上的話是將你丟到田莊。可你被她說成妖孽,這田莊裏的人又怎回照顧你?你是我兒,血脈相連,我怎能不顧你性命?”

江承紫早猜測是這般原因,此刻聽楊王氏說起,不知怎的,鼻子一酸,嗚嗚就哭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