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正要勸六爺早日往長安,著手格物院建立。. .這大半年來,格物院還為正式建立,就為大唐屢建奇功。先有馬鈴薯、紅薯的種植推廣,產量頗高,可抵禦饑荒,後有鹽礦的現與製鹽法的革新,再者還有茶葉。又有由格物院提出的蓄水抗旱與預防蝗災的方略。因此,不僅是皇上,就是朝廷上下都十分重視格物院。這格物院是越早建立越好。”阿念緩緩喝了一杯茶,又勸。
“正是,正是。阿芝生辰貼的事處理妥帖了,明日一早去祠堂為祖先上完香,後一早就啟程。”楊舒越立馬就定下了行程。
“六爺早日成行頗好,正巧我亦要前往長安複命,恰能同行,也算能護送六爺一程。”阿念笑著,眸光不經意地掃過江承紫。今日,她頗為安靜,一直就在那裏埋頭喝茶,若是換作往日,即便是不話,卻也不是這般安靜。
肯定是累壞了吧?在他未曾出現之前,他安排在楊氏的眼線就暗地裏來彙報了今早的情況。這一場撥亂反正的審判,基本就是由她與她母親來主導。
其實關於這件案子,他隻是讓人送了一封信過來,信上寥寥幾句話,是誅殺六房的案件大理寺擇日會派人來弘農楊氏調查結案,帝之意為:弘農楊氏,千年望族,又為六房之本,不可動搖;但歪風邪氣必要殺一殺。
他隻是寥寥數語,並不曾告知如何操作,而她蘭心蕙質,徑直就大刀闊斧,擬定方案。此等大局把控的能力讓他驚歎。
當然,在不知大理寺動向,隻憑借這寥寥數語的情況下,敢於如此大刀闊斧,也足見其膽識與智慧。不過,她在這一場審判裏,也是承了很大的壓力,擔了莫大的風險,所以這件事一解決,她才乏得很,何況其中還親自動手殺了人。
“如此,甚好。”楊舒越笑道。
阿念因這句話一下子回過神來,有些尷尬地笑笑。
楊舒越正要問一問朝堂局勢,卻聽見廝隔了屏風在外喊:“六爺,三房與七房的老爺攜了郎君們來拜會,可要見?”
“自是要見,你引他們去正廳。”楊舒越起身,對阿念很是抱歉地,“回到祖宅,總有此等瑣事,我去應酬一二,待六房到長安安頓好,還請阿念將軍時常走動。”
“六爺客氣,你有事就去忙,不必管我。再者,有阿芝姑娘在,可不會怠慢了我,我正好品一品六房出名的吃食與茶水。”阿念笑道。
楊舒越起身整理衣衫,便讓楊清讓也一同來認識一下叔伯兄弟們。
楊氏父子離開後,屋內就剩下江承紫與阿念。江承紫這才抬眸瞧他,便與他四目相對。那一雙夢裏千回百轉的眼眸在花廳朦朧的光影裏,有一種不出的澄淨。仿若是民國泛黃裏描摹的明媚窗影。
對視片刻,她先移開視線,回過神來,對明青:“你且去休息。”
明青乖巧告退,江承紫便洗手焚香,取山泉燒在爐子上,從陶罐裏心翼翼地取出自己珍藏的明前綠茶,為阿念親手泡了一壺茶。
阿念先前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終覺得離她距離太遠,便搬了墊子與她麵對麵坐下。
繚繞的茶霧裏,江承紫捧上一杯茶遞過去,他伸手接著,低聲問:“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倒是你,從冬至後入了長安,那可是殺人不見血的戰場,你才辛苦。”她笑著回答。
是的。撥亂反正這件事,不是他做就一定可以的。這件事事關皇家,也關乎皇上的利益,必須要皇上肯。
但如何才能得到皇上肯?先前,李世民找了幾波欽差來試探六房,尤其是試探江承紫。並且,從李世民的態度來看,他其實很忌憚楊氏九丫頭嫁給三皇子李恪。
一則是因為她太聰穎,二則是因為他太厲害,讓太子以及嫡出的皇子們都黯然失色。李世民沒辦法估量這兩人組合的能量和危害。
聽柴令武所言,李世民似乎還起過召她進宮侍奉的意思。柴紹上一次握著聖旨前來,也虧得那是柴紹,向來隻看事不看勢,才能當機立斷,收她做幹女兒,斷了李世民那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