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若是敢為人先,做人表率,為朝廷為百姓做事,這必定是會被嘉獎的。
三夫人,果真厲害啊!江承紫不由得仔細看看這三夫人,與前些日子裏的斤斤計較相比,這眉宇間更清明,雖是普通婦人,但其風姿裏裏外外都是名門養出的貴氣。尤其是那眸光坦蕩得很。這眸光竟然讓江承紫想起不合時宜的一句“無可牽絆便無可畏懼”。
至於老夫人先前就氣得不好看的臉,現在更沉得像是鍋底,恨昨日就不該與那九丫頭賭氣放三房一馬,讓他們有精力跑到這裏來搗亂。
當然,最苦逼的是沒啥眼力勁兒的三老爺。三夫人那一席話一出,原本站在三夫人身後的他踉蹌了幾步,被自己兒子扶著,臉色刷白得嚇人,嘴唇哆哆嗦嗦沒出話來。但他內心在哀嚎:“這這這,這是要敗家的節奏啊,這敗家娘們兒,雖然陪嫁很是豐盛,這幾年,三房在她的手裏過得風生水起,並且她好幾年前就開始著手收糧食,三房的糧倉裏裝得滿倉,但再多的錢財糧食,也不能這樣幹啊?”
可是,他能怎麼樣?即便他再怎麼心疼,也是不能跳上前去“我反對”啊。因為這事表麵上是榮耀的事,是大的好事,是會受到朝廷嘉獎的事。他若上去反對,不但讓人笑話,還讓這樁美事不美了。
所以,他一個字也不能上前,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踉蹌幾步,穩住心性,不斷地在心裏告誡自己:回家再收拾這敗家娘們兒,回家再收拾她。真是三不打上房揭瓦。
三老爺在位置上坐著苦逼。
各房且都在心裏咒罵:好你個三房,仗勢你夫人嫁妝多,就肆意揮霍,一下子捐這麼多,你們倒是把好事做了,我們別的房能不做嗎?不做的話,別人怎麼看我們?
而且最讓眾人感到憋屈的是人家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眾人會記住是他們牽頭,做了表率,就是朝廷的嘉獎聖旨下來,也是他三房的榮耀。他們不是一個,即便捐得比三房多,也隻是錦上添花,無濟於事。何況,這各房沒分家,楊氏的收入都歸老夫人管,再按照各房的人數比例,每月撥給一些銀錢過日子。各房的日子好不好過,看的全是陪嫁的嫁妝。
這數來數去,嫁妝最豐厚的就是三夫人。而最有錢的,除了在外做官的大房,不能算作楊氏的駙馬之外,就是三房最有錢。
這事辦得惡心啊!
各房在心裏紛紛咒罵,卻又不好作。
人家這是好事啊,你若作,你算什麼事?
這又是一群打落牙齒和血吞的主。
當然,這件事裏最高興的就是李恪與張司直。
原本兩人以為三夫人這時站出來是案情有變。張司直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地良心他這幾日為了楊氏這邊的糟心事,真是勞心勞力,夜不能寐,頭疼死了。自家公子還要跑來一通指示,並且將自己的護衛也撤換成張氏子弟。
地良心,他真心懷念在大理寺按時上下班的好日子,至少睡眠是保證了的。
在這個地方,真是瘟神一堆,沒有哪個是好糊弄的。
張司直覺得自己在這裏像是個政客,倒不像個執法者了。可是,能有什麼辦法,自家公子和蜀王都不約而同地:“此次入弘農,最重要的是利益最大化。”
就因為這“利益最大化”,他是絞盡腦汁都沒啥把握,不過,幸虧聯盟自己窩裏橫,幫了他一把。
可是,就在把一切理順,開始收網的時候,這一直作壁上觀的婦人跳了出來。
不過,張司直聽到她要捐錢捐物給朝廷,一切的釋然都放下,旋即便是高興起來。無論三房捐什麼捐多少,那一批既想要利用救災脫罪,又不想兌現承諾的老家夥們都不得不捐。
張司直不由得認真看了看這婦人,眉目清秀,眸光安寧,捐米這件事得也很平靜。也不知是真的在謀算,還是單純地想出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