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蓬萊殿裏的宮女婆子們正緊張地注視著整個蓬萊殿的排水情況。李恪與江承紫去蓬萊殿時,三名年輕的宮人正冒雨在蓬萊殿正殿房頂上幹活,青雲解釋是雨太大,蓬萊殿有些漏雨。
“可漏得厲害?怎的不讓人來修?”李恪一坐下就詢問。
“不是什麼要緊的事,福子和阿順都是蓋房子的好手,他們瞧瞧就沒事了。再,這麼大的雨,下得人心惶惶的,像是旱季才結束,這雨季一下子就來了,陛下定然憂心忡忡。”楊淑妃一邊,一邊勾了勾爐子上的火,將月姑姑送來的薑塊放入了鐵鍋裏。
“是啊,這雨很是厲害。就怕渭水、洛水吃不消。”李恪也瞧向外麵,地間隻有雨傾盆而下。
“洛水渭水還是其次,最怕就是黃河決堤。自我懂事起,這黃河泛濫,每年都讓人揪心,愁心。”楊淑妃歎息一聲。
“母親也不必擔心,工部忙碌了許久,早就未雨綢繆。想必即便有災情,也不會太嚴重。”李恪安慰。
“工部又對付旱魃,又預防蝗災,如今又是雨季。唉,旁人不知,恪兒定是知曉工部的家底。”楊淑妃瞧著那鍋裏的水,緩緩地。
“那也沒辦法的事,如今還不能徹底解決水患。再者,水患一事,不是哪裏修個水堤就行的。”李恪耐心地解釋。
“是這個道理。不過,我聽聞益州的都江堰很神奇,一個工程就解決了成都平原的水患。後來,這益州長史高士廉似乎又在這都江堰的基礎上修築了別的堤壩,聽聞益州是不懼水患,亦不缺水。真可謂是府之國呀。”楊淑妃閑聊,卻又有所指。
李恪也是聽出其弦外之音,便絕了楊淑妃的念頭,:“母親,就算有了水患,父親沒派我去,我斷不可主動請纓。”
“我哪是讓你主動請纓?這等功勞之事斷不可是你去做。你這才出使突厥回來,就好好消停消停。”楊淑妃。
李恪這才明白母親的意思是告誡他最近事多,但都不需要他去動,除非是陛下親自開的金口。
“謹遵母親教誨。”李恪向楊淑妃行禮。
“行了,一家人何須這般多禮。咱們既是要過安穩日子,渾水還是少趟就是。”楊淑妃一邊,一邊起身看鍋裏的水。
鍋裏的水冒著熱氣,楊淑妃自顧自地撩起袖子翻動鍋裏的薑塊,吩咐一旁的宮女加入一塊紅糖。等翻動得差不多了,楊淑妃蓋上蓋子,將火爐調,才:“你這鐵鍋倒是很好用,上熱塊,炒菜也很是好吃。上次禦膳房的人瞧見,倒是羨慕得不得了。”
“母親可是答應了?”李恪問。
楊淑妃搖搖頭,:“這等事哪能答應呢?要給他們技術也得是格物院的事,我蓬萊殿或者你蜀王府,抑或楊氏六房也斷然不能端了這功勞。”
“謹遵娘娘教誨。”江承紫知曉這話是在敲打她,立馬也是恭敬回答。
“阿芝不必多禮,咱們是一家人,你們也是極有分寸的孩子。我這不過是閑聊。”楊淑妃笑著。
江承紫覺得如今的淑妃比初見時更加和藹,倒像是親切的長者,先前略微的緊張也是消除了。
“再加一塊紅糖。”楊淑妃又吩咐宮女。
宮女加入了紅糖,楊淑妃便:“這雨來得迅猛,我熬這薑汁,你們各喝一碗。隨後便分給淋雨的下人們喝,省得生病。”
“是。”兩人回答。
楊淑妃又起身吩咐月姑姑將去年端午割的藥草也熬一鍋,給蓋房子的兩位舍人各自喝一碗,然後剩下的讓他們洗澡用。
月姑姑笑著讚淑妃菩薩心腸,便領了宮女撤了。整個蓬萊殿便隻剩了江承紫與李恪母子三人。
“恪兒,最近長安風起雲湧,你卻要耐得下心。”楊淑妃嚴肅地。
李恪點點頭,:“母親,我記下了。”
“今日暴雨,你亦攜了阿芝進宮,怕不是來單純來瞧我吧?”楊淑妃徑直問。
江承紫與李恪不由得對視了一眼,心裏暗自讚歎:這後宮果然沒有誰是糊塗的。
“母親心如明鏡,兒子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李恪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