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繁錦的眼前便突然閃過某個片段,白漆色的鏤花雕欄上,金色身影一晃而過,墜下的時候擦著風兒,旗袍尾角劇烈擺蕩,她的眼淚便混著血滴墜在袖口,不肯散去……

“她便這樣死了麼?”她隻怔怔地說了這句,便長久的沉默。

程達傾過身欲吻,卻被一把推開。

“怎麼,怕了?”他戲謔地瞅著她。

繁錦將手中的指甲油拋到他懷中,撒嬌道。

“替我塗上。”

待到程達搖著頭塗到一半,她又推開他。

“我要一個人呆著。”

程達隻怔了一下,便轉身離開,關門的時候似有所惦念,又道:“戚爺晚上會回來,到時候如何表現,心裏有數些——他寵你一時,不代表會寵你一世。他喜歡聽話的女人。”

繁錦瞪著關緊的門扉,蹲下身仔細把旗袍碎片都收集起來,然後一股腦兒扔進了壁爐子裏。

雖說是盛夏,可這座公寓是極西式的建築,所以一年四季壁爐裏都有擺設用的木柴。

她找到戚爺點煙的火柴,纖細的手指抵著火柴盒子隻輕輕一劃便扔了進去。怕點不著上好的緞子,她又灑了些酒。

“哄”的一聲,火星便轉為了大團,燃聚在一起,轉瞬便皆成灰燼。

等到天黑,程達還是守在門外不讓她出去,她呆的膩煩,便找了本書看,隻翻到第二頁便發現全是英吉利文,根本不知所雲,隻得抱來琵琶閑撥幾下,錚錚的琴音如流水,她不知彈了多久,甚至連晚飯也忘記,便抱著琵琶睡著了。

悠悠醒來已經是後半夜,鍾聲沉悶異常,穿在冗長的夜色中,有種窒息的壓抑。

她起身倒了杯水,便聽到汩汩流水聲。

轉過身驚現戚爺的身影,她小小心驚了下。

他不知何時坐在沙發的另一頭,一直抽著煙,地上都是他的煙蒂。

“不繼續睡?”意外地,他閑話家常道。

她搖頭,又點頭。“累了麼?我給你放洗澡水。”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直扯進了懷中。

“如果有一天我想殺了你……你會恨我麼?”

她一怔,毫不猶豫地道。

“不會有這樣一天。”

“哦?”他挑起一眉。

“因為在那之前——我會先殺了你。”

他哈哈大笑,仿佛不相信。

“弱肉強食,你曾經這樣教過我不是麼?”

他瞅著她,漸漸冷下臉。

“——你是個聰明的女子。”

“對你來說,聰明等於狡猾不是麼?”她總會在適當的時機撒嬌。“不生氣了?”

他緊緊攥住她的手,眼神認真。“那件旗袍呢?”

她故意裝作不知。“不是被你撕了?”瞅見他麵色嚴肅,便軟道,“我燒了。”

那一瞬她看到有什麼東西死在了他的眼中。

她怔住。“……你是真的愛過她的。”

“沒有。”

她偏不信,“她是跳樓死的對麼?那時你就在她的眼前——是不能救、還是不想救?”

“住口!”他冷笑。

“你的愛僅僅如此麼?”

“給我閉嘴,你什麼也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死了,而且有一天我也會死!”

他瞪得狠了,幾乎目眥欲裂。她覺得他此刻好似負傷的野獸,隨時會撲來咬住自己的脖子!

“為什麼?”他幾乎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