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中,東方芷苑揣著君無墨,再也沒有那嬌嬌滴滴、委委屈屈的神色,踏進房門,她毫不留情地把手上的這團雪白扔進了一隻籠子裏。
這一舉動無疑是讓君無墨的臉色更添陰沉。他琥珀色的眼眸深了深,隨即用雪白的身子和狐毛遮住了自己能穿出冰淩利劍的雙目。
隻見那紙鳶在一邊用輕蔑的口氣阿諛道:“小姐,你說這二小姐真是一個草包,要什麼沒什麼,哪有資格和您鬥?”
“哼!”東方芷苑一屁股坐在銅鏡前,看著鏡中自己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嬌花,嘴角陰森地一勾,卻不知硬生生地增加了幾分猙獰,“東方仙苑的寶貝何其多?不過最後不都在我這兒嗎?她東方仙苑的所有東西,我總有一天都會搶過來!包括——嫡女的位子!”
說到這,她得意又囂張地看了一眼團成一團的狐狸,又像著了魔似的喃喃自語道:“都是我的!一切都應該是我的!她何德何能,憑什麼坐在嫡女的位子上!”
那炙熱瘋狂的眼神讓君無墨的身子再次縮了一縮,外人看上去好似被嚇到了一般,然而卻不知他此時心中的煩躁——
他在人間闖蕩這麼久,看過無數男人之間政治上的明爭暗鬥,沙場上的生死搏鬥,諸子百家的言論之鬥……然而他最厭煩的就是女人的勾心鬥角。
一個個胭脂俗粉的女人虛偽做作的樣子,嬌弱的身子好像風一吹就會倒,然而眼裏的陰毒心計一個都不少!個個都以姐妹相稱,看似親昵,可是每句話都帶著刺。每次聽女人說話,都要經過大腦回路,理解著聽!
心計之毒、城府之深,女人一個個都是用計的好手!可她們畢竟是一介女流,在這個以夫為綱的社會下,她們唱的每一句戲,都是要有男人介入才能開演!
然而男人一個個都忙著對付男人,女人的戲哪裏有時間去體會?哪裏有這個耐心去聽這個戲?更何況陪一群吃飽了飯隻會給自己添亂的瘋婆子演這一出出的戲?!
然而平日裏看著一個個矯揉造作的女人就已經夠煩的了,頂多心裏清楚水有多深就好,也懶得理解、就當不知道她們的心思。現在這個女人還卸下了她的偽裝,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瘋婆子在說瘋話!
一個花顏玉貌的女人就算做作也還有偽裝的修養在,至少還有養眼的價值。但是一個瘋了的女人,再漂亮,試問你的應激反應會告訴你:這個女人太美,美得我想再欣賞一會她的瘋樣嗎?
此時此刻,天知道君無墨多想跳出這女人窟!
然而,這樣蜷縮的方式並不能代表瘋了的東方芷苑會放過他,她一手毫不客氣地把籠子裏的君無墨拎了出來,掐著他的脖子,逼著他看著自己:“嗬嗬嗬,怎麼?怕我?!是不是在我那好嫡姐手裏就不怕了?”
說著像是準備欣賞小東西驚慌失措的樣子,卻怎知君無墨隻是平靜地看著,連掙紮都沒有,幽深的眼眸中波瀾不驚。
她看得心中生出一股子惱怒,“啪”的一下把手中的狐狸甩在地上:“怎麼了?在我二姐手中挺靈活的不是嗎?現在怎麼和死了一樣?啊?那就去死好了!”說著一腳又踹了過去,隻聽到一聲輕微的“嗷”後,更加變本加厲地左一腳右一腳地踩開了,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就好像是在踩東方仙苑一樣,以此為樂。
“小姐,小姐!”紙鳶也被此時此刻的東方芷苑嚇著了,她有些畏縮著輕聲地提醒道,“小姐,這樣不好,這狐兒才拿回來的。”
“那又怎麼樣?!這是我的那個好嫡姐不要的!它是本小姐的恥辱!”東方芷苑赤紅著眼睛回頭惡狠狠地瞪了那丫頭一眼,直把那膽小的丫頭嚇得後退一步,立刻低下了頭。
說著,她又要準備踢上去,卻忽得覺得眼前一黑,頭一沉倒了下去。
“小姐,小姐?!”紙鳶嚇得魂都要沒了,扯著嗓子喊著,“來人啊,傳大夫!”
君無墨爬起來,看著一個個的注意力都在地上的東方芷苑,眼神一閃,爬起來溜了出去。
卻說剛一出西苑大門,就看到樹上的那個依舊是一身黑、一頂鬥笠和麵紗的曼妙女子。
他冷冷地注視著她,眼神冷得能結成冰:“哼!怎麼不等我死的時候再出手?”
東方仙苑莞爾一笑,漫不經心地啟唇:“哦喲?果然是一個修為頗深的狐妖,真元被封了還能知道我看了很久的戲。”
“哼!”
“不過我看再晚一點出手也沒關係吧?”東方仙苑毫不客氣地調侃道,“我想就算沒有真元,不可一世的狐妖大人也不可能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世俗女子給踢死的吧?這樣的傳聞傳到江湖上可是一個令人聳動的笑料?”
“你!”
“嗬嗬嗬,好了,這裏可不安全,你的毛色在黑夜裏可真引人注目。”像是被自己剛剛的一番話給逗笑了,她輕聲笑了兩下,隨後一起身化作一道青光,連帶著地上的狐兒也都被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