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關很快就過了,沈淮越也終於可以稍稍鬆一口氣。
吃過早餐之後,倆人很快就離開酒店去了和委托人約定的見麵地點。從委托人說話的口風來看,應該已經收到了醫院方麵提出的賠償方案,醫院的主要意向還是私下解決,盡量避免鬧上法庭。
但委托人的態度也是相當堅決,和獲得不菲的賠款相比,他還是覺給枉死的家人一個交代更加重要。而且,聽他的語氣,也非常堅信這一次的手術過程確實出現了人為失誤。
“你父親的個人資料上寫著他是器官捐獻誌願者,而且還是稀缺血型,這一點你們有沒有重點調查過?”葉同學昨晚輾轉反側睡不著,最後想到的就是這一點。
“醫院方麵宣布我父親已經進入腦死亡狀態後,立即就有泌尿外科的醫生過來詢問器官捐獻的事,但因為手術意外來得太突然,我和家人商量過之後,並沒有簽署同意書。”
“這是一條值得高度注意的點,稍後我會找朋友詳細調查參與此次手術的醫護人員和醫院正在等待器官捐獻的患者之間是否存在直接聯係的可能。”如果這一點猜測能最終被證實,這個案子勝訴的可能性將大大增加。這一刻,沈淮越才真正意識到這一趟帶莞心過來確實是帶對了。
和委托人見過麵之後,沈淮越很快就拜托朋友啟動了相關調查程序,但因為調查過程可能需要持續一段時間,他也不可能一直留在A市等著。所以最後隻是和被告方的代理律師表明立場之後便打算先回C市,如果申請和舉證過程一切順利,法院應該會很快安排開庭,他也得趕緊回去把C市剩下的工作完成,之後再安心過來處理這個既充滿挑戰、又很有意義的案子。
作為被告一方的代理律師,方子瑜暫時還沒想到和器官捐贈有關的點,不過直覺還是告訴她沈淮越似乎對這個案子勝訴充滿了信心,而她也很自然地對他的自信來源產生了好奇:“醫院方麵已經請了很多知名專家幫忙分析手術過程,這個案子的結果似乎沒有太大的懸念,如果我是你,肯定會把注意力都放在說服委托人接受庭外和解上。畢竟,醫院給出的賠償款還是很豐厚的。”
“正因為醫院方麵很闊氣地給出了不菲的賠款,才更讓人覺得這個案子背後恐怕另有隱情。既然委托人已經做了繼續申訴到底的決定,我當然要竭盡所能幫助他討回公道,也算給死者一個交代。”按照正常邏輯,如果醫院真覺得手術過程完全沒有問題,根本不用考慮賠償的問題,從這一點來看,醫院一方從一開始就做了錯誤的決定,而這個錯誤也無疑會讓原告一方更有勝算。
“醫院願意給出賠償隻是出於撫慰死者家屬的考慮,可並沒有半點愧疚不安的意思。”醫院方決定先提賠償是在方子瑜來之前就做出的決定,對此她也是無能為力,隻能盡可能地給自己的委托方找台階下。
“是誠心撫慰,還是心裏有鬼不想事情鬧大,很快就會有答案,話還是不要說得太滿。”說完之後,沈淮越突然毫無預兆地對著周圍環顧了一圈,之後才走到方子瑜麵前低聲警告道:“銘華醫院財大氣粗,給你開的律師費應該不低,你身上的壓力肯定也不小。所以,我建議你還是把專注力都放在工作上比較好,不要浪費時間做一些無謂的蠢事。”
大家都是明白人、聰明人,這一句‘無謂的蠢事’到底是什麼意思,相信方子瑜應該是一聽就了然於心。
了然於心也好,真不知情也罷,反正想要方律師臉上看出答案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有沈大律師這麼厲害的對手,即便投入一百二十分的專注都難取勝,哪敢一心二用。”避實就虛什麼的,絕對是方大律師的拿手好戲。
說出想說的話之後,沈淮越的目的已經達到,他也沒這個閑工夫強求她一定要正麵承認。經過這件事之後,他對方子瑜也算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以後再麵對她時肯定會更加小心,對他來說也不算一點好處都沒有。
返程的時候依然坐的是晚班飛機,雖然再次遭遇晚點,葉同學的情緒卻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看來,她的專注力應該還放在案子上沒有解脫出來。
看著某人全神貫注的認真樣,沈淮越這才想到找她‘請教’一個問題:“你怎麼就突然想到了這個案子可能和器官捐贈有關係?”竟然比他還快一步,這小姑娘真是越來越會給人意外。
“我之前看過一部講心理犯罪的電視劇,其中就有一集講到一位父親為了幫自己身患癌症的女兒找到器官捐贈者,不惜利用職業之便尋找潛在的捐助者,並用各種方法造成捐贈著非正常死亡。雖然你接的這個案子和電視劇的劇情並不完全相同,但也是一個值得深究的點,隻要有確切證據,這個動機也很容易被承認和接受。”說到和案子有關的話題,葉同學依然是兩眼放光的激動神情,看來她是真的很適合這一行。
聽完葉同學難掩激動的陳述之後,沈律師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所以,你才是我的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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