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後造成?”海遲驚詫,仔細驗證,卻並無異樣,便詢問道:“這有何區別嗎?”
杜麟歎息一聲,為其解釋:“如果生前被人打死,死者必定會反抗,死後衣服不整齊,發鬢亂,且兩手不拳,有的甚至會有便溺沾汙內衣。你看死者朱老大,隻穿睡衣,且雙拳緊握,身上雖有拳腳傷痕,卻都不至於致命。”
海遲按照杜麟所說,細細一看,果然如杜麟所講,不禁收起輕視之心,甚為佩服,問道:“那大人可看出這朱老大是怎麼死的嗎?”
杜麟搖頭,說道:“暫時無法查證,但我敢保證,這朱老大必定是死於自家之中,對了,海大哥,這朱老大的屍體,是在自家發現的嗎?”
海遲當即答道:“不是,是一大早有人報案,在街上發現。”
“那發現時他是穿著這身衣服?”
“是啊!誰會去碰死人的衣物啊!”
杜麟無奈歎息,漏洞百出,先是不說發現死者的地方是不是案發現場,光是在驗屍,就已忽略很多地方,這無疑是對死者的不尊重,無法替死者伸冤,更可恨的卻是讓無辜人蒙受不白之冤。
杜麟說道:“海大哥,你先帶我去牢中看看那所謂的殺人凶手。”
海遲雖然不明白杜麟的意思,卻還是點頭答應,為杜麟引路,向牢房走去。
縣衙大牢,陰暗潮濕,且有陣陣腥臭之氣,推開那已是生鏽的鐵大門,嘎吱一聲,陰風陣陣,那裏麵的氣息,總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牢房兩側,均有鐵圍欄,圍成一間間鐵牢,地上鋪滿潮濕的幹草。靠近裏麵一間,一名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被一條條的粗鎖鏈鎖住了手腳,限製了他的行動。
這少年本來頗為壯碩,卻因在牢中受盡折磨,顯得臉色蒼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如不是那起伏的胸膛,卻會讓人誤認為那是一個死人。
海遲輕聲說道:“杜大人,那人便是殺害朱老大的凶手耿二牛。”
杜麟看那少年,眉頭微皺,問道:“你們對他動用大刑了?”
海遲無奈歎息:“我也沒有辦法,整件案子都是那王縣臣一手操辦,將耿二牛抓來之時,便不由分說,對其動用大刑,逼其招供。屬下也一直勸說,大人也應該明白,官大一級壓死人。”
杜麟歎息:“哎!動用大刑,豈會讓犯人心服口服,如屈打成招,造成冤案,豈不是有違斷案初衷。”
說完,便喊了幾聲耿二牛,那耿二牛聽到,慢慢吞吞的爬了起來,每動一下,便會牽動身上的傷口,讓他不禁呲牙咧嘴。
看著眼前陌生的少年,耿二牛咧嘴一笑,笑中似有苦澀,還有那無比的怨恨:“我已招供,你們還想怎樣?”
“耿二牛,我且問你,你與朱老大是何關係,又為何殺他?”杜麟臉色一正,無比威嚴,那字正腔圓,竟有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感覺。
耿二牛一怔,隨即苦笑:“並無關係,隻是與他發生口角,心有不服,在夜深無人時候,在小巷將其打死。”
杜麟問道:“在小巷打死?那你為何要移屍街頭,這豈不是遭人發現,那你又用什麼將其打死?”
“用拳頭!誰知道那朱老大那麼不經打,隻是兩拳便被打死。”
杜麟繼續問道:“那我問你,為何當日受刑,卻不曾招供,隻過一晚,卻又主動認罪,這又是何故?”
耿二牛想都未想,隨口說道:“那是因為有人……!”話到一半,突然住嘴,低下頭,不在理會杜麟。
杜麟眯起眼睛,嘴角上揚,這耿二牛還真是憨厚,雖是話未說完,卻已讓杜麟猜測幾分。
“耿二牛!”杜麟突地大喊一聲。不僅是耿二牛嚇一個哆嗦,即便是身邊的海遲,都嚇了一條,驚詫的看著杜麟。
杜麟嗬斥道:“耿二牛!你因殺人,死不足惜,可你卻忍心留下家中唯一的老娘嗎?你那老娘因聽你殺人,將受大刑,卻心疼難當,竟去自尋短見,你這般模樣。可對得起你的老娘!”
人有軟肋,趙翠便是耿二牛的軟肋,在杜麟提起他的娘親之時,那雙已失神的雙眼,便怔怔的看著杜麟,在杜麟說完,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雙手緊緊抓著鐵圍欄,吼道:“我娘親怎麼樣了!你快點告訴我!你們要是敢動我娘親一個手指頭,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杜麟心中暗笑,卻是不理會耿二牛,跟海遲使了一個眼色,兩人直接出了牢房,無論耿二牛如何叫喊,也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