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又磨蹭了一會兒,把買的陶傭拿過來,一邊就招呼朱砂道:“你照著這樣兒,幫我做一件小衣服出來可好?”
她這吩咐雖是兒戲,朱砂當然也不能說不好,連聲應了,找了些碎布,便開始動手。朱眉錦笑指了那娃娃胸口,道:“幫我在這女娃兒胸前,繡上點兒什麼……”
朱砂仍是應了,朱眉錦轉了幾圈,一臉剛想起什麼來似的,笑道:“對了,我今晚要去陪鳳姨說話,我懶的多動,就在那兒歇了,你做完了就睡,不必等我了。”
朱砂笑應一聲,一邊就手腳利索的拿了件長衣出來,笑道:“夫人跟錦姑娘,真是比母女倆都親,咱們做下人的看著也覺得開心呢!”
朱眉錦低了眉一笑,好似羞澀,一邊就任她把長衣披在身上,把了她手笑道:“好朱砂,這對娃娃,我明天就要用,你千萬多費費心,幫我趕出來。”
朱砂笑道:“錦姑娘千萬別這麼說,這點小活計,當得甚麼!我送姑娘過去罷!”
朱眉錦笑道:“不用。我正好慢慢走走。”推她回去,關了門出來。一邊就有點兒好笑。這活兒說大不大,一兩個時辰也肯定弄不完,這月下約難免要爽的……出了院門,又悄悄折回來,院角兩間小房,她便走到灶房,把小凳子放上灶台,撩了長衣坐上去,托了腮開始等好戲上演。
隻隔了不到一個時辰,便見有人進來,左右一顧,遮遮掩掩的上了樓。
樓上還亮著燭,對著窗一個人影,正低頭做繡。那人貼壁聽了一聽,略略推開了一點窗,低聲叫:“砂兒!”
這一聲險些叫出朱眉錦的淚來……
便見朱砂把窗一推,急向他招手,他便翻身跳了進去。映著燭光,看那人穿著打扮,顯然是三生坊裏的下人。
隔了不大一會兒,房裏便滅了燭,朱眉錦不由挑眉,心說果然幹柴烈火,一刻也等不得……看時辰也差不多了,拿衣服掩了口鼻,盡量抑著呼吸,繼續等。
這次卻並沒等太久,月下人影浮動,便見一抹白衫,從門前悠然踱入。
這家夥啊!明明身在險地,還是喜歡酸文假醋,大晚上的穿著一身白衣服。而且還大模大樣的從門裏進來……不過鳳銜書這兒,縱不能算是龍潭虎穴,也絕不是尋常地方,他來來回回數日,居然能這麼神不知鬼不覺,也的確是樁本事。
遙看到他腳步輕輕,腳尖輕抬,整個人便輕飄飄的站在了階上,衣袂發絲,俱都微微飄揚,遙看上去,風儀十分美好。雖然看不清他的神情,隻單看這風儀姿態,也不難想見,他的唇邊一定帶著微笑。
這家夥,怎麼就這麼愛笑呢?再怎麼惹他氣他,他也總是這麼笑吟吟的。讓人就算是天大的事兒,也生不起氣來……她也不由抿了唇笑出來,正偏了頭瞧著他,忽見他背影猛然就是一僵。
她聽不到房中的聲音,他卻是聽的清清楚楚,清清楚楚。
…………
他的人站在階上,房中男子正衝殺不止,喘息粗重可聞,一聲疊一聲的叫“砂兒,砂兒……”女子亦是呻吟不絕,宛轉俯就,床板吱啞做響,兩人的昵聲軟語,甚至那種淫/靡的水聲……他俱都聽的清清楚楚,聽在耳邊,轟轟隆隆,便如驚雷一般。
他竟失魂落魄,全身似乎都涼了,隻是僵在那兒。
…………
其實她本來想再等一會兒的……
可是看他站的筆直筆直的,一動不動,整個人好像石化了一般。不知為什麼有些心虛,心想難道這玩笑開大了?猶豫了好久,還是整衣跳下了灶台,走出去,順手敲了敲旁邊的木門,輕聲道:“喂!”
他背影料峭,一動不動,她咬了下唇,慢慢的走近幾步,微仰頭,輕聲道:“葉留香?”
兩人相距不過十步,他仍舊充耳不聞。
她有點兒惱,微一皺眉,轉了身,走的太急,腳下一點枯枝啪的一聲響,她微一頓,再抬眼時,眼前已經是那個新雪般的人影。
他負手站著,夜色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她目不斜視的向前,從他身邊走過……衣袂相牽,他忽然一把攬了過來,手勢重的不容置疑,她忍不住低呼了一聲,已經被他拉入懷中,他用力把著她的肩,像是不認識一樣,細細的,從眉到眼的看過來,不能置信的看過來……
他終於緩緩的喘出了一口氣,抬頭看看樓上,又低頭看看她。抬了手,不相信似的,摸摸她的頰。他的臉色蒼白的觸目驚心,她有些不忍,略略別了臉。
他伸手扶正,不容分說的吻下來,她痛的哼了一聲,他卻吻的更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