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夢最終被夢裏主角的電話驚醒,一看是歌凡,再想起剛剛被驚醒的夢,歌闌嗖地從床上彈起來,拿起手機看了半天,這不會也是夢吧?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真是夜有所夢,日有所現,歌闌呆呆地看著手機,像是自己的夢被電話裏的人洞穿一樣,太離譜了。
老媽在門外咆哮:“歌闌,手機響半天了也不接,怎麼回事啊,盡整些奇怪的鈴聲,聽得人腦袋痛……”
手機還在歡快地唱——姐最拽,不怕沒人愛……歌闌一邊推開窗戶,一邊忐忑地聽著電話,原來歌凡來接自己去看考場,看看表,九點不到,這麼早,她真沒想到看上去這麼流轉如詩如畫的男人,也會是急性子!再看看鏡子裏的自己,如果昨晚是一場美夢的話,那現在絕對是一場噩夢,隨意伸展的頭發,那可謂相當壯觀,不洗,那是絕對出不了門!但拾掇完自己,那不得讓歌凡在車裏等一個小時?太罪過,況且並不很熟!
歌凡很敏銳地感覺到電話那頭是一張惺忪的睡眼,並且左右為難,這個小懶蛋,歌凡笑著搖了搖頭,聲音格外的溫暖:“過來得有點早,還沒吃早飯,我在附近找點吃的,一個小時之後樓下等。”不等歌闌反應,他迅速地掛了電話,心裏卻發樂,依然是那種抑製不住的開心和興奮,這樣的情緒直接導致的就是他昨晚在車裏呆了一個晚上,卻絲毫感覺不到長夜漫漫,感覺到的,隻是長夜浪漫。守著一盞盞燈熄滅,夜色從喧囂歸於平靜,最後變成寂靜,但寂靜的夜,卻讓人的心狂跳不止,從來沒有過,失而複得的欣喜,生怕再失去的守候,而這一切,歌闌還未可知,歌凡卻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盛夏的早上,太陽像個不速之客一樣不請自來,而且來得很毒辣,看看外麵的豔陽,透過樹葉已經照出斑駁的影子,歌闌心裏發怵,我的那個神啊,過一個夏天,就跟過一個火焰山一樣讓她身經磨難,想想一會還要頂著這樣的暑氣去看考場,正在吹著頭發的歌闌不免覺得現在就有點讓人發暈。她從小就在心裏發過誓,等有錢了,一定要生活在一個沒有夏天的地方,夏天,完全是一個讓她想蜷縮起來能不動就不動的季節。看著鏡子裏一張清瘦的臉,歌闌自己都覺得心疼,夏天,好強悍的一個季節,它能活生生地把一個人,變成一具骷髏。
老媽聽了早上歌闌那通電話,一直以為等在大門口的是向晨,於是看著歌闌還對著鏡子發呆的表情就忍無可忍地絮叨:“讓人家在下麵等,動作就快點,要不就讓別人上來,好歹歇歇涼喝口水,你不看看外麵太陽多烈,車裏更熱,難道這個世界上就你一個人會熱嗎,死丫頭片子……”
“不用,不用,他吃早飯去了,一會我下去”,聽說又要叫進家門,歌闌心裏咯噔一下,再無心情欣賞那張清瘦的臉,看看掛在牆上老掉牙的鍾,它分分秒秒地催促歌闌一個小時的時間隻剩最後一刻鍾,她不由速度飛轉起來,可是老媽怎麼能這樣,誰都要叫進家門?
“什麼?沒吃早飯,家裏沒有早飯嗎,餓著肚子等,還不讓人家上來,你說你這人怎麼這樣,讓外人知道了怎麼看咱們,打電話叫向晨上來,快點……”
“向晨?額……”這下歌闌終於反應過來,原來老媽一直把等在下麵的歌凡,誤認為向晨。可是怎麼跟她老人家解釋,尤其最近對她的情感生活比較感興趣的老媽,看著等在下麵的不是向晨,又換了個超等級帥哥,她真怕這個傳統的老太太臆想出什麼腳踩兩隻船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出來。
“不用……我這就下去,這會他應該已經搞定了!”歌闌從來沒這麼心虛過,明明跟自己沒有關係,就像鑄成人生大錯一般,抓了跟油條叼嘴裏,套上鞋子就往樓下跑,隻聽得老媽連綿不絕的聲音在樓道裏回蕩——你等等,我順道下去買菜,中午叫向晨到家裏吃飯!聽罷,歌闌的腳步不由從小跑變成了撒腿狂奔,再不走,身手矯健的老太太就跟下去了!
果然,歌凡的車已經停當在門口,半邊窗戶搖了下來,車沒有熄火,看來剛到不久,歌凡斜倚在駕駛室,正好看著小區大門的方向,他神采奕奕,絲毫覺察不出這是一張在夜色裏浸泡了一個通宵的麵容,見歌闌蹦噠著出來,一片笑靨如花地按開了車門鎖。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雖然斷定歌凡等候的時間不長,但出於禮貌,還是主動說了抱歉。很多東西知道了和不知道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心情,就像現在,歌闌在說了那句話後心裏開始思想鬥爭,不知道再說什麼好,雖然認識,但畢竟陌生,車裏狹小的空間,讓有些不安無處安放。而歌凡知道坐在自己旁邊的是曾經那個習慣依偎在自己懷裏呢喃的妹妹,聽到這麼客氣的話,就情不自禁地難過,十幾年,雖然誰都不情願,但歲月真的就無情地讓他們成了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麵對麵,卻無法施展他久違的擁抱。歌凡看著她,總抑製不住想伸手觸碰一下她還沒有完全烘幹的頭發,想撫摸一下她手上若隱若現的傷痕,但話說得好,衝動是魔鬼,現在這種局麵,隻怕手伸出去,就會有人棄車而逃,所以他伸在半空的手,隻那麼一刻的停留,順勢打開了頭頂的汽車天窗,不留半點可疑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