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時刻流露出威嚴的男子,此時臉上帶了點無賴的神情,多了點生活的氣息。
北軒也玩笑著喊了聲:“表舅,您有何吩咐?”
其實兩家若非當年京裏住的近,這麼遠的親戚早就不論了。不過因為住的近,這拐了好幾彎兒的親戚情分也有些。
“我記得,當年好像你是和北門齊守備的一個庶女,叫什麼來的,定了親?”他還說著,北軒的臉色已經不好看起來。
男子看了看他的臉色,笑道:“別急,我當然知道你父親當年壞了事,那齊守備就做主退了這門婚事。”
北軒的臉色這時倒似舒似緩地複雜起來。
男子無視地繼續道:“我好像偶爾聽我娘說過一句,論起繅絲織紗,無人可敵那個女子。就是在那薄如蟬翼的輕紗上刺繡,她也是好手呢。”
北軒聲音幹澀,說道:“我已娶親,還有什麼可說的?”
男子挑了挑眉,“你就裝吧!三年前,離家參軍時,你連夜也要去看的女子是誰?”
“我”,北軒支吾一陣,說道:“她孤身來尋我,我怎能不顧她?”
男子笑了,“這不就結了,咱們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應該。你真要為當年的一個被人協恩以令的誓言而至那麼好的女子於不顧?”
北軒的眉毛已緊皺起來,他心愛的女人,在洛川苦等他這三年的女人,他這輩子隻能給她一個妾的身份嗎?
男子起身,靛青色的綢衣在燈光下泛出一種別樣的光彩。他看著這個緊皺眉頭的男子,說道:“北軒,你的家事我不幹涉。但那個女子,對我們這裏絲織業的發達有極大的助力的。若是你固執於當年那個誓言,我就派別的將領去訪尋那名女子,並允了他們的婚事。”
“不”。
北軒的聲音又急又促,幹淨利落地打斷了他的話。
令北地士兵歸鄉迎娶養蠶巧女的做法,果然對南方的絲織業發展起了很大的推動作用。那些南來的北地養蠶繅絲之巧手能婦,很快便與金川當地的婦女們交結好友。
而在政策上又鼓勵這些北地巧婦廣泛傳播養蠶繅絲之技,未至一年,這裏養蠶繅絲便已蔚然成風。
江南等地的絲織業,在金川的引領下,短短幾年內就獲得了飛速的發展。
他們不僅憑借氣候上的優勢,成為容成王朝的產絲重地,更加在全國的絲織領域內獨領風騷。
五年之內,他們產出了聞名南北的滴翠紗、綻紅紗、煙青紗。更有千金難求的煙籠紗,托在手上就如薄薄的一層煙霧。
金川也因此而變成了聞名遐邇的絲川。
絲織業的迅速發展也刺激了當地的造船事業,一時間金川等地有水流處,便有舟船停泊。人們的出行,再也不像幾年前那樣受灘阻限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