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城很繁華,因為梅山,也因為淮水。
淮水上連揚州,下接豫州,是東西漕運紐帶,淮安城地處蜀州腹地,也是這紐帶上的重要一環。
淮水繞淮安城南而過,從淮安南城門出城沿官道直行一裏便是淮南橋,在淮南橋上遊數裏的位置便是金水碼頭。
金水碼頭不負其名,乃淮安城的經濟支柱之一。
金水碼頭對麵是一小片丘陵,長滿慈竹,素有小竹海之稱,不過比起梅山來,聲名不顯。
小竹海臨淮水的一麵地勢平緩,在其內有竹屋數間,這便是蘇毅與簡餘香的家。
二人出書院,下梅山,遊淮安,過淮南橋,再到小竹海,耗時半日,走到家已經是中午。
“哥,我餓了。”剛到家,簡餘香便往屋簷下的竹椅上一攤,有氣無力的說道。
蘇毅翻了翻白眼,無奈的說道:“我還是傷員。”
簡餘香撇了撇嘴,皺著小臉說道:“騙騙吳餘師兄就行了,還裝!”
蘇毅咧了咧嘴,沒有說話。正如他對席城說的一樣,他的命真的很硬。
對於這副身體可怕的恢複力,他曾經問過老爹,可是老爹揚手給了他一個板栗,然後沒好氣的說道:“身在富中不知福。”
自此,他知道自己命好,便不再問。
蘇毅看了看躺在竹椅上,眯著眼睛的簡餘香,臉上浮現一抹笑意,然後他熟練的從竹屋旁邊的一堆斷竹筒裏摸出一把鑰匙,打開了房門。
老爹不在,就得蘇毅做飯。這時家裏為數不多的規矩,至於簡餘香,好吧,她是老爹都隻能軟語討好的至高存在,蘇毅從小到大隻能仰望。
因為地處竹林,蘇毅就地取材,挖了幾節竹筍,又熟練的在小竹中捉到十幾條肥大的筍蛹。
不多時,一盤清炒筍片和一盤油炸筍蛹便擺上桌。
簡餘香高興的跳到桌旁,用手捉起炸得金黃的筍蛹放在嘴裏,閉上眼睛,美滋滋的品嚐起來。
“唔,還是這麼好吃。”簡餘香睜開眼,一臉陶醉的說道。
蘇毅拿出碗筷擺在簡餘香的麵前,沒好氣的捏了捏簡餘香的臉,說道:“那是,你也不看看你哥是誰!”
“我哥是大廚!”簡餘香舉起筷子,笑道。
一頓飯,兩人吃的很開心。
飯後,蘇毅乖乖的收拾好殘局,然後搬了一張竹椅到簡餘香身旁坐下。
兩人愜意的躺在竹椅上,享受著難得的閑暇時光。老天似乎也很善意,竹林裏刮起微風,吹動竹葉發出簌簌的聲響,清新的竹香味四處彌漫。
一段時間的靜默後,簡餘香突然說道:“哥,你還要參加春闈嗎?”
蘇毅閉著的眼睛輕輕睜開,望向屋外竹林,然後說道:“要。”
“可是有麻煩。”簡餘香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她隻是有些擔心。
蘇毅微微一笑,然後沒頭沒腦的說道:“你看這些竹子,每一根都是那麼直,我很喜歡。”
簡餘香愣了愣,沉默片刻才說道:“人心不直。”
蘇毅不以為意,說道:“我有刀,能斬不直。”
簡餘香還想說什麼,蘇毅又開口說道:“春闈上,我不懼任何人。”說著,他猛地拔出陌刀,朝著竹林上空一刀劃過。
噌,刀鋒入鞘。
簡餘香望向竹林上空,然後便看道一片竹葉脫離竹枝落下,這就像是一個信號,一片又一片的竹葉落下枝頭,在空中飄蕩,就像下了一場雨。
簡餘香看著這一幕,臉上終於露出笑容,然後她閉上眼,安靜的睡了。
黃昏時分,簡餘香先回學院去了,蘇毅沒有同行,因為竹林裏來了一個人。
席容,淮安席家的家主,席城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