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級結束的那個暑假,小陌從奶奶口中得知,父親即將調到清水鎮教書,小陌也將在清水鎮念五年級。小陌心裏有著淡淡的歡喜,因為單獨和父親相處的時間大大減少了。
一個酷熱的中午,爺爺叫小陌和陸雅帶著兩個弟弟到外麵去玩兒,小陌和陸雅拿著解決午飯的兩元錢,有點不知所措。小陌不知道四個人的午飯錢能不能解決溫飽問題,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帶著兩個弟弟在暴烈的天氣下遊蕩。太陽在頭頂熱切的“溫慰”著大地,小陌緊皺著眉頭無力地在街上行走。兩個弟弟搖搖晃晃的在街上行走,他們倒顯得十分歡喜,大概是以為兩元錢能夠買到許多好吃的好玩兒的吧!
陸雅埋著頭抱怨:“這麼熱的天,把我們攆出門,唉,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啊這是!”小陌低著頭一言不發。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散發著熱氣,和著悶熱煩躁的空氣,小陌感覺昏昏欲睡。陸雅又懶懶的問小陌:“妹妹,我們要去那兒?”小陌思忖了幾秒說:“學校。”四個人便走到清水鎮的學校去躲避烈日的荼毒。
陸雅已經在這個學校念了快兩年,她帶著弟弟妹妹到後操場去,那片不算寬闊的地方種著幾棵枝繁葉茂的梧桐樹,樹下有兩個乒乓球台。梧桐樹葉的蔭蔽下,小陌感到稍稍有些涼爽。小陌和陸雅用手摸了摸球台,滾燙的感覺從手掌傳到心裏,兩個弟弟叫叫嚷嚷的要到球台上玩,小陌和陸雅先耐心的勸慰說:“乒乓球台上很燙,不好玩兒,你看,姐姐都不敢上去。”弟弟仍是叫嚷個不停,小陌和陸雅就恐嚇他們說:“球台上有很多蟲蟲,非常可怕,會咬人哦。”兩個弟弟示威似的張著嘴巴哇哇大哭起來。小陌和陸雅無可奈何的把他們抱上去,叮囑道:“隻準站在中間哦,不然會摔下來的!”兩個弟弟哪裏管這些,隻管在上麵來回的走著,小陌的眼睛一直盯著他們,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家,小陌感覺自己就要虛脫了,頭開始隱隱作痛,饑餓和口渴纏繞在周圍,熱乎乎的風不時地滑過肌膚,小陌難受得想哭。此時兩個弟弟也不時地哭鬧,陸雅在一旁一直埋怨著。小陌有氣無力的說:“姐,你去買點東西來吃吧!”陸雅不耐煩的說:“你怎麼不去!”小陌頓了半晌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朝校門口走去,花了一塊錢買水,兩毛錢買了兩根棒棒糖。
小陌眯著眼睛穿過柏油馬路,搖搖晃晃的走進學校,兩個弟弟顯然對買來的東西不滿意,他們哭鬧不停,陸雅也在旁邊說:“瞧你買的什麼嘛,唉!”小陌委屈的快要哭了,她緊緊咬著嘴唇不說一句話。陸雅極為不滿的衝小陌喊:“錢拿來,我去買!”小陌把剩下的八毛錢遞給陸雅,便靠在一棵梧桐樹上。鼻腔裏呼出熱烈的氣息,腦袋重得像頂了一座山似的。
一會兒,陸雅捧著零食回來了,小陌分到了兩袋小零食,兩個弟弟歡天喜地的吃著他們手裏的東西,小陌心裏一陣難過。很快,兩元錢所買到的食物被掃蕩完畢,兩個弟弟哭鬧著還要買,陸雅在一旁任他們哭鬧,小陌拿出屬於她的零食,弟弟們才停止了哭鬧。安寧了片刻,兩個弟弟又故技重施,小陌實在沒力氣哄他們。
小陌靠在梧桐樹上閉上雙眼,冥冥中便昏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兩個弟弟便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小陌急急地問陸雅:“紹輝和東林呢?”陸雅滿不在乎的說:“我怎麼知道,剛剛還在這兒呢。”小陌氣急敗壞的說:“你怎麼不看著他們?”陸雅一邊往前走一邊懶懶的說:“你怎麼不看著他們,現在就怪我了?”小陌忍著怒火便急匆匆的往外跑,陸雅在身後冷冷地說:“跑這麼快,鬼攆啊?”小陌再也忍不住,轉身就把陸雅推到在地,而後繼續往回跑。
小陌剛跑到家就看見三媽往外走,她剛走幾步奶奶也跟著走出來,三媽微笑著大聲說:“你看你們兩姊妹,兩個弟弟都回來這麼久了……”奶奶聽到這話就斜著眼睛瞪著小陌,嘴裏咕噥著:“這麼大的人了,什麼事都做不好,一天就知道耍……”小陌一句話也沒說就往屋裏走,大人們都在客廳吃西瓜,兩個弟弟也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茶幾上的盤子裏放著幾塊西瓜皮。父親看見小陌走進來,叫住了她卻隻顧著吃西瓜,並不說話,小陌忍住頭痛定定的站著,父親把最後一塊西瓜皮放進盤子裏說:“來,把這個端去倒掉。”小陌端起盤子就走了出去。這時陸雅跟在奶奶身後小聲的啜泣,奶奶看見端著西瓜皮的小陌便惡狠狠地說:“就知道吃,你憑什麼打你姐姐,你一天在家稱王稱霸的,除了欺負人家還能做什麼事!”小陌低著頭繼續走路,身體時不時地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