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東風勁,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的落下,亦如那一年的寒冬。
梅長歌站在窗前,小心翼翼的推開眼前的那扇窗戶,一縷清甜的空氣於瞬間湧入,吹散了她心中殘存已久的渾濁氣息。
本該清淨雅致的梅家重地,此刻,更像是一座慘絕人寰的修羅場。
地麵上,滿是粘稠的血液,每走一步,都會留下一個淺淺的腳印。
梅長歌步步向前,身後腳印蔓延,宛如院中淩寒綻放的朵朵梅花,風姿卓爾不群,似乎與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案發現場一片狼藉,粗略看去,這裏曾經曆過一場劇烈的打鬥。
現場死者有三,一人為當朝尚書令,梅家現任家主。
剩下兩人,梅長歌並不認識,但看腰間令牌,當是陛下為了表彰尚書令大人的赫赫功勳,予以賞賜的兩位禦前侍衛。
令牌之上,除了雕刻了二人的姓名以外,還著重刻畫了一個栩栩如生的老虎頭,直接表明了他們的身份。
他們是禦林軍中的佼佼者,虎衛中人。
驗屍並非梅長歌所長,雖說從前時常觀摩法醫動刀,也旁聽過幾次所謂的內部培訓,略懂一二,但獨立檢驗屍體,判定死因,對她這個半吊子而言,實在是太難了些。
梅長歌直起身子,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稍稍有些惋惜自己當年的“不學無術”。
可如今時間緊迫,無論如何,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梅長歌細觀二人的頸脖處,各有一道極深的傷痕,從地麵累積的鮮血看來,應是頸部動脈無疑,這本是就是一個巨大的疑點。
想能進虎衛的,都是當之無愧的軍中最強者,他們的武功未必罕逢敵手,但臨場應變能力,勢必頂尖,忠誠度亦是舉世無雙。
究竟是怎樣突如其來的災禍,才能讓他們如這般毫無反擊之力的死去?
話雖如此,梅長歌卻仍然將檢驗的重點,放到了尚書令大人的身上。
畢竟,無論從哪個方麵看,他都是此次行動的最終目標。
隻見死者手中握筆,倒伏在桌上,背後插著一柄寒光凜冽的匕首。
鑒於死者全身有且僅有這一處可見傷,梅長歌暫且推斷,此處為致命傷。
由於書寫突然被迫中斷,毛筆垂直落下,泅開大片墨汁,遮蓋了死者生前所書的最後一封奏折。
然而案件的突破口,顯然不在這封奏折上。
梅家戒備森嚴,光是守衛,便有五百人之眾,剛剛好打了一個擦邊球,將人數維持在陛下所能允許的範圍之內。
能夠消無聲息的避開所有關卡,來到守衛的中心,迅速擊殺兩位武藝高強的虎衛,並成功逃離梅府的人,顯然是不存在的。
梅長歌隨手摸了摸脖頸處的那朵梅花玉佩,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職業病一般的喃喃自語道,“這可真是有趣了。”
說完這句話,梅長歌搓搓凍得冰涼僵硬的手指,望向倒在血泊中的,兩位虎衛的方向。
這個距離……
梅長歌眉頭緊鎖,腳尖隨即換了個方向,似乎想要過去細看,卻聽得不遠處的走廊上,傳來陣陣急促而又緊迫的腳步聲,心中不免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