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心情說不準是平靜還是激蕩的梅長歌,趕在朝陽剛剛升起的當口,用一杯冰涼的水,叫醒了楚青瀾。
楚青瀾脾氣一向甚好,冷不丁的被人用這樣詭異的方式驚醒,倒也沒有太多的起床氣,反而一臉愧疚,和顏悅色的道歉道,“昨晚睡得太遲,誤了些時辰,你且往旁邊站一站,容我簡單洗漱一下,咱們邊吃邊聊案情。”
他口中的簡單洗漱,還當真是簡單的可以,不過區區數分鍾的時間,便坐到了桌邊,招呼梅長歌與他一同吃早飯。
梅長歌見楚青瀾態度如此之端正,實在是不好意思揪著那麼一點子錯處不放,於是神色漸緩,眉開眼笑的坐了下來。
待徹底看清桌上的菜色,梅長歌的肚子,異常不爭氣的,咕嚕咕嚕的接連叫了兩聲,索性破了功,隻好衝楚青瀾淺淺一笑,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一碗熱熱的皮蛋瘦肉粥下肚,梅長歌的話匣子也成功的打開了。
原本三言兩語便可以完整概括的案情,硬生生的被梅長歌演繹成了一出跌宕起伏的史詩級愛情巨製。
見梅長歌說得興起,楚青瀾並不點破,隻在一旁默默的為她續著碗裏的飯食,好讓她不會因為喋喋不休的說話,而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哪有你說的那般不容易?”楚青瀾的心中,不動聲色的笑出了聲,“你可別看輕了文人,他們的骨頭,可比一般武人的,都要硬上幾分。”
“李恒原也是上過戰場,取過人頭的,可惜後來受了重傷,否則搞不好,當真能做個羽扇輕搖的軍師呢?”
“我們李家,對門第出身,一向不是特別看重,除非是像陛下賜婚這種避無可避的情況,沒人願意逼迫自己的子女,做那等不情不願的事情。”
“可林氏分明說,她和李恒因為門第相差甚遠,所以走到一起,十分不易。”梅長歌不死心的分辯道。
“有些事情,不知道才是最好的。”楚青瀾伸出手,替梅長歌理了理耳邊的碎發,輕聲說道,“那時候,李恒傷得很重,大家都覺得活不了了,包括他自己。”
“在那樣的情況下,李恒如何肯拉著林氏成親,然後為他守寡呢?”
“所謂門第之言,不過是一個托辭罷了。”
“楚青瀾,說了這麼多,你對這個案子,到底有什麼想法?”梅長歌被逗得臉頰上一片紅暈,急切而生硬的轉移著話題,不甘心的“質問”道。
“平州官場上下,恐怕沒幾個人能把自己從這件事中摘得一幹二淨,隻不知究竟是哪些人膽敢蔑視王法?”楚青瀾義正言辭的說道。
“我想趁著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先把當時負責驗屍的仵作拿下,突擊審一審,看看能不能露出什麼馬腳?”梅長歌這些天,在不斷和楚青瀾“交鋒”的過程中,領悟到了一些事情,於是決定謹慎的詢問他的意見。
“我看可以。”楚青瀾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平靜的說道,“我連夜派人,去將那仵作抓捕歸案,就在你吃飯的當兒,人應該已經送進了監牢中,由專人看著,就等你開工審問了。”
“梅長歌,我希望你遇事三思,不是讓你做事情的時候畏手畏腳。”
“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有能力保護好你的安全。至於葉缺,你根本無需擔心,憑他的手段,能殺掉他的人,的確是非常少見的。”
“梅長歌,我和你說這些,絕不是想安慰你,而是,事實本就如此。你不要為了顧慮旁人,反倒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這是任何人都不願看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