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龍生九子(2 / 2)

梅長歌聽葉缺提到成親二字,不免想到自己和楚青瀾的婚事,以及那個早晚必須要麵對和解決的難題。

她不是對楚青瀾沒有信心,相反,她正是太有信心了。

盧琳既是清河盧氏在京都的代言人,又是盧西元重點培養的孩子,向來心高氣傲,想讓她伏低做小,那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她曾和楚青瀾有過婚約,梅長歌隱約能感覺的到,這個女人,對楚青瀾是有感情的。這樣的一個女人,她或許可以接受她愛的男人不愛她,但她肯定無法容忍,這個男人整天和別的女人,當著她的麵秀恩愛。

這是羞辱,尋常人尚且不能接受,何況是她?

梅長歌懷揣著這樣的想法,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不知不覺中,竟已走到了刑部。

刑部尚書盧騫,正眉開眼笑的,站在大門口迎接她,顯然對她提前一天進入加班狀態的敬業行為,感到十分欣喜。

“梅大人,別來無恙啊。”盧騫緊走幾步,迎上來,笑著寒暄道。

“盧大人,你也還是老樣子啊。”梅長歌微微報以笑意,禮數周全的說道。

“旁的先不多說,我現在急著要去蕭大人辦的那個學堂查案子,我可不會武功,又怕死的很,你可得給我派兩個人,保護我的安全。”

“這是自然。”盧騫答應道,卻也沒多問葉缺的去向。

梅長歌今時不同往日,有陛下提攜,有三大世族撐腰,更有民心所向,聽說久未封王的五公子,眼下也要封王了,詔書眼瞅著便要下來了,如今朝堂上下,誰還會故意去尋梅長歌的晦氣,尤其是在這等小事上。

學堂中墨香陣陣,學生們正齊聲誦讀著備考的詩文,搖頭晃頭的,很有幾分老學究的氣息,隻不知,這樣的平淡如水之下,究竟隱藏著怎樣的黑暗和罪孽。

“把他們都叫出來吧。”梅長歌站在門口,慢慢的聽了一會,突然沉聲發布了命令。

學生們麵麵相覷,明顯知道出了問題,卻不知問題出在哪裏,又不見梅長歌再有指示,於是隻好惴惴不安的站在原地,等候發落。

不多時,有衙役為梅長歌搬來了一張太師椅,她一掀衣擺,緩緩坐下,隨意用指尖點了一個人,默然說道,“來,就你,你出來,我有話問你。”

這些孩子,不過十三四歲,即便麵上淡淡的,竭力表現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沉穩模樣,但放在活了兩世,眼神毒辣的梅長歌眼中,便處處是破綻,顯得極不耐看了。

“崔平死的時候,你在做些什麼?”

聽到梅長歌的問題,那孩子分明鬆了一口氣,回憶道,“那天莫先生臨時把課程調整到了晚上,我很不高興,大家也都不高興。”

“為什麼會不高興呢?”梅長歌偏著頭,像極了一位鄰家大姐姐,渾身上下,散發出母親慈愛的光輝,讓人不由自主的,放鬆了心神,對她生出了信任親近之感。

“我不喜歡讀書,我也不想考科舉做官。”嶽嶸苦著張臉,頗為哀怨的說道,“我真不知道,做官到底有什麼好的,我看父親和哥哥,天天東奔西走,還不是那個鬼樣子。咱們寒門子弟,上麵沒人,書讀得再好,又能咋樣,哪裏比得上那些一生下來,便注定能做大官的烏衣子弟。”

梅長歌聞言,笑了笑,心中想到,果然,一切矛盾的根源,都源於信息的不對等。

放眼大秦朝堂,世族子弟雖然人數眾多,而且身居高位,歸根究底,還是由於他們打從一生下來,就是為做官而生的。當嶽嶸還在想著今天晚上能不能吃上大雞腿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了漫長而枯燥的求學生涯。

當然,這也是一種不公平,因為世族有錢,所以請得起名師教學,因為世族有權,他們的孩子,還在十來歲的時候,便可以有跟在父親身邊,旁聽政事的機會,甚至,偶爾還能發表一些自己的觀點。

但這些,始終都是建立在真才實學的基礎上,誰敢說他們肚子裏裝的不是墨水,而是稻草呢?

紈絝子弟,到哪裏也還是紈絝子弟,即便是世族,他們也不可能比別的兄弟,過得更好。

可惜,年輕的嶽嶸,還沒來得及正式步入朝堂,他的價值觀,便已經被人為的扭曲了。

“嶽嶸,拚爹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龍生九子,子子不同,並不因為他們都是同一個爹,就能過上相同的人生,人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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