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聲歎了口氣,我走到她麵前蹲下,靠著她的腳,把頭放在膝蓋上,手摸索著握住她的,緊緊的握住,低低的叫了一聲媽。
閉上眼,頭頂上傳來被摩挲的感覺,我悶悶的喊了一聲媽媽,在她的手上蹭了幾下。
“一眨眼……你就這麼大了。”媽媽聲音有些迷惘,“好像昨天你還在背著書包去上學,走之前都會很乖巧的跟媽媽說再見,你剛去上大學的時候,媽媽還挺舍不得你的,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生活,一定不習慣。”
我抓緊了她的手,“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她隻是拍拍我的頭,“你剛走的時候,媽媽晚上在家都睡不好,生怕你一個人在外麵吃不好睡不好……聽說大學裏有些學生就喜歡欺負看起來老實的學生,那幾天我晚上做夢都夢到你被人欺負。”
我隻是靠在她腿上,陽光暖暖的從背後曬過來,聽著她慢慢的講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後來啊,你寄了照片回來,我才放了心,你拿了獎學金,在學校又受老師的喜歡,媽媽才把心全放下,心想,我這一輩子,也沒什麼可圖了的,你這麼聽話乖巧,我隻要坐在家裏享清福就好了。”
我不說話,隻是靜靜的靠著,她似乎在想著什麼,輕笑了一聲,隨後又拍拍我的頭,“媽媽那個時候,還真的等著你一畢業,就找個好工作,過幾年再給我領個好媳婦回來,咱一家人,熱熱鬧鬧的過,孫子孫女都好,媽都喜歡,連名字都一早請以前街對口那個看命盤的算過了,絕對是好名字。”
“你媽我這一輩子,就沒圖過什麼,你爸爸死的早,我當時還真想把你丟給你爸爸家,一個人出去闖,也有人說過要我另外找個有錢的嫁了,隻要沒孩子,就還能找到個不錯的,”她絮絮叨叨的說著,“後來回來一看到你,你那個時候才初中吧,乖乖的蹲在板凳上寫作業,看到我回來還懂燒熱水給我泡腳,被燙了也不告訴我,我就後悔了,怎麼著也不能把你放下,你爺爺他們不要你,嫌你包袱,媽養你。”
“後來你爸爸他們的死亡撫恤金發了下來,我一個女人,拿著這筆錢回了這裏,也幸虧你爸爸以前在這裏有幾個過命的朋友,不嫌棄我是個寡婦,幫襯著弄好了一切,又找了關係把你送到學校裏,說是進了最好的班。”
“媽媽一個女人家,沒讀過多少書,也不懂這些,隻能讓你自己一個人去摸索著過,雖然曉得你在學校受了欺負,也沒辦法做什麼,隻能你自己想開些,認真讀書就好。”
“後來無意中翻到那個日記本,媽媽當時的感覺就是天塌了,這個日子沒活頭了,眼前一黑就從樓梯上摔下來了,當時心裏那個氣喲,都喘不過氣來了。”
“現在想起來,要是我那個時候豁出去到學校鬧一鬧,說不定就沒人欺負你,說不定就沒現在這麼些事了……”她歎氣,有些懊悔和惋惜。
我蹭蹭她的手,“媽媽,我現在也過的很好啊,我會像以前一樣的孝敬您的。”
她看著我呆了一會,眼睛裏突然有些發紅,劈手一個巴掌就打了過來,力道卻是放輕了的,“你個死孩子,怎麼到現在居然給我去喜歡男人去了……”
巴掌不輕不重的打在我臉上,我心裏突然揪心的疼,隻能重複說著對不起,說到後麵,媽媽也不說話,隻是抱著我,眼裏還帶著淚,嘴裏罵著死孩子,捏著我罵怎麼又瘦了這麼多。
白蘇輕輕敲門,笑了一下,“阿姨,藥好了,先喝藥吧,還熬了湯呢。”
我扶著媽媽起來,白蘇把熬好的藥湯倒進碗裏,媽媽一臉嫌惡,“都喝了一個多星期了,還要喝?”
白蘇笑笑,“要的,阿姨,治病就要一竿子下去,趁著這個時候多補補,我特意要他們開藥的時候多加了些滋補的方子,您身體一直不太好,也沒跟陳默說過吧,多補補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