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慶錢莊是縣城裏最大的一家錢莊,平日裏做買賣的來往商人都在這裏兌換銀票,而且元慶錢莊還開有雜貨店、糧油店等等店麵,所以城裏最富有的便是這元慶錢莊老板錢元慶了。要說這錢老爺可算是老財主了,自從太祖輩行商發家至今,幾代人都過著富貴的日子。俗語說富不過三代可這錢家前幾代倒算是列外,錢家前幾代都算是一般的富人吃穿不愁。但代代都是單傳,背後人們議論紛紛,也許正是這個原因才使他們有了長久的富貴吧!
錢元慶為人精明、圓滑,在官場、商場都很有一套,所以到了他這一代,經過多年經營,行商走南闖北,家業反而更加紅火,錢家比之從前更甚。按今天的話說也算得上是一個民營企業家了。可這錢老爺啥都好就是沒有子嗣,唯有一女,多年來一直在娶妾,欲再生一兒以傳承香火。自從正妻死後這十來年他倒也娶了幾房妾室,然而每娶到一位如花少女卻並沒能如願給他生下兒來,倒是令他煩心。
錢老爺今年差不多有五十歲年紀了,個子不高,滿身肥肉,生的倒是肥頭長耳、濃眉大眼一臉富貴相。此刻他正坐在家中的客廳品著茶,聽著小曲。屋內寬大,牆壁上掛有幾副字畫,一看那發黃的畫紙便知年代應該有些久遠了,而且應該是真跡。兩旁擺著十來張古雅的雕花椅子和茶幾小桌,地麵上鋪著綢緞墊毯,他身前有一道繪著山水鳥獸的大屏風檔著,將室內一分為二。
錢元慶坐在左則的一張大椅上,身後有一個拉著二胡的丫鬟正坐在一張小椅上邊拉邊唱,聲音細膩如黃鶯鳴叫,入耳一聽頓感清雅。
隻見那留有八字胡須的錢老爺,雙目微閉,一邊品銘一邊用手輕敲著小桌,不時搖搖頭,嘴中哼上幾句。忽然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來,他雙眼猛地睜開,臉色沉了下來,往屏風後望去,不多久隻見一個穿著粉綠相間的綢緞衣衫,紮著幾條小鞭子的少女走了進來,嘴中發出清脆的聲音,嬌聲說道:“爹,你怎麼還在這聽曲呀?後院都亂死了,你快去看看呀!”
錢老爺正要發怒,可一看到他那寶貝女兒便不再言語,臉色恢複了平靜,淡淡的說道:“小姑娘家管這麼多幹嘛?去找你幾個姨娘學做女紅吧!要不和你幾個哥哥一起去後院習武。”
“什麼小姑娘呀?我今年可有十六歲了,爹,學女紅煩死了,大哥、二哥都不陪我,他們隻知道舞刀弄劍一點都不好玩!我要你陪我去外麵逛街。”
“叫你幾個姨娘和你一塊去吧,要不再帶上來福和清玲。爹一會還有事呢!”聽到這話,他抬頭看著女兒,笑著說道。
“不要,不要,我就要你陪我去,後院亂哄哄的吵死了。”那少女拉著他爹的手臂不停的搖著,一副小孩模樣。
錢老爺對這個嬌滴滴的女兒一點辦法都沒有,誰要他隻有這麼一個親生女兒呢!他無耐的搖搖頭,一揮手後麵的丫鬟便退了出去。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來。肥胖的身段,粗曠的麵容與女兒那苗條的腰身清秀的臉蛋一比,人們怎麼也不會聯想到這少女是他所生。拉著女兒的手輕聲說道:“好女兒,走,爹陪你去後院看看。”說罷便往屏風後走去,少女臉上笑了笑仍挽著爹的手臂並肩而行。
錢府真大,全部用高牆與外界隔離,高牆內外的景物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錢府共有六進分為前院、後院兩大部分,後院還有一個幾畝大的花園,亭台樓閣、假山盆景、小橋流水、花鳥魚獸點綴其間,綠樹紅花相映讓人不由感歎江南的好風光。光看府中層層疊疊的瓦屋便足以讓人聯想到達官貴人來,因為如此氣派的府地,一般人還真是不太可能擁有,如不是親眼所見恐怕許多人都會以為府中住的是皇室子弟或是大官。
錢元慶和女兒一起熟悉地穿行於石頭鋪成的過道之間,半響後終於來到了後院,隻聽到一群仆人正大聲吆喝著,他們便順著這聲音走去。
後院離花園不遠處的一個寬大四合院內,地麵上一片血水,已躺著二頭死牛,三隻死羊。院子中間十來個年輕的仆人手中拿著木棍正圍著一頭渾身是毛的野牛。隻見那牛身體壯實正低著頭將一對彎角指向人群,嘴中不時發出叫聲。站立於野牛身前的青衣仆人將手中的木棍朝牛身上打去,同時身體向一旁跳開,那黑牛叫了一聲便往仆人這邊衝了過來,脖子上迥然還係著半截繩索。其他人見狀忙將手中的木棍一齊朝牛身上招呼,啪啪聲響起,黑牛又挨了幾棍,牛頭上已然滲出鮮血。可牛似乎並不顧及,發狂般的左衝右衝,不時向人群鬥來,一時間仆人們四處逃散,不時發出驚呼,場麵竟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