娵音用“深情”的目光“凝視”著匕首。確切來說,是瞪視。匕首是她從石碑上拔下來的,之前忙,沒注意,這時她才發現這匕首長得的確很好看,柄處奢侈地用白玉雕成,卻十足堅硬。娵音拿石頭試探性地擊打,一點影響也無,加重力度,她感受到一股斥力反震。娵音這下是真服了,刀槍不破啊啊啊。刀刃不知是什麼材料做的,跟鏡子一般光滑,甚至能倒映出她的眼神。當然,絕對不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不實用之花瓶。
樹林裏總有些屈曲盤旋的虯枝,娵音拿匕首割,就跟割稻草一樣的感覺,每割必斷。那刀刃還發出淡淡的淺藍色光芒,猶如神器。又或者,它就是神器。
正當娵音看的入神的時候,樹林發生了變化。青綠的葉子慢慢枯萎、掉落,那些樹幹便光禿禿都林立著,毫無生氣,渲染出鬼屋森林的氣氛。
等娵音緩過神來,她所在的地麵開始不對勁——那地麵本是十分結實的,現在卻慢慢變軟,她試著往旁邊走,發現樹林的土地一般的軟。娵音不再妄動,腳下的地像被稀釋般,一點點軟化為粘稠的泥,散發出腐臭的氣息,她抱著一棵千年古樹的樹幹,盡量保證自己的身體不下陷,忍著想嘔吐的衝動僵持著。
如果她沒猜錯,腳底下的軟地應該是沼澤,越拚命掙紮死得越快。這樣下去,唯有等死。
娵音試探性地敲打樹幹,喊道:“救命!”她做了一種最匪夷所思的假想——這裏的一切都跟別的地方不一樣,那麼樹呢?娵音用匕首割虯枝時,那些虯枝好像有自動退縮,更何況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的樹呢?她抱著一棵千年古樹是有目的的——把它當擋箭牌用挺好。
很快,一隻枯樹椏朝娵音呼嘯而來,娵音從容地一閃,樹椏打在沼澤裏,濺起一灘泥水,其味讓人嘔吐。分不清是植物的殘骸、動物的屍體,還是惡臭的垃圾排泄物。緊接著,四麵八方的樹椏帶著摧枯拉朽的毀滅力量朝她撲來。一則用尖銳的枝頭刺向她心髒,二則如果被她僥幸逃脫,也能將她壓死。一石二鳥之計,竟生生要將她至於死地!娵音突然看不透紅塵居士,若這也是考驗,對她的考驗是否太過了?刺向她麵門方向的匕首、奪命的枝椏,已超出她的承受能力的範圍。
就在枝椏們快要觸碰到娵音的一刹那,她想起一些在現代看過的逃生技巧以及自己因其所生的思考,於是猛然放鬆身體,下陷就變得慢些。她用全力借千年古樹的枝椏傾身而起,其他的枝椏就都壓在她剛剛陷入的那個位置。
娵音鬆了口氣,由於那些枝椏太多,又都來自不同的地方,導致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個綿密的蜘蛛網。她特意選了一個角度誘引,隻要她脫離了那個位置,那些枝椏就會由於慣性、多米諾骨牌般疊在一起,枝叉枝,不能動彈,她就可以順著固定好的枝椏逃脫。至於剩下的小部分枝椏,娵音哄小孩子一樣連哄帶騙地讓它們送自己出了樹林。
林外風蕭瑟,一望無垠;唯有青青草,衍生不息。
拍了拍枝椏道謝,娵音發現風變大了,不由得緊緊抓住枝椏。她的全身因為淋過水還是濕的,被風一吹,水升華導致她更冷。
風越來越大,枝椏不堪折磨地斷了。娵音掃視四周看見一個洞,頓時心曠神怡,抓了把土撒下去,沒事,她放心地跳下去。
“嘶——”一條淡金色的蛇吐著信子,同樣金色的眼瞳在黑黝黝的洞裏顯得格外明亮又格外瘮人。
現代那些矯情的女生看到這一幕估計得嚇得尖叫,娵音也有這想法,咬牙按捺住。曾經和朋友一起山中曆險時,她就誤入過蛇洞。幸好她先學過訓蛇術,不然她一定會死的很慘。
娵音一邊“嘶嘶”地用蛇語與金蛇交流,一邊用一隻手給金蛇做按摩,放鬆它的警惕。另一隻手她也沒閑著,上方是狂風,流速快壓強小,會讓她遲早被吹走,所以她用那隻手握著匕首刺入洞壁來保證自己立足於洞中。
金蛇很喜歡這個外來人,她可比別的挑戰者有趣多了。它忽然仰頭朝洞外探去,瞳中金光大盛,外麵的風變小,而後停息。
娵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感歎:“誰說蛇冷血?看它多有良心!”金蛇卻冷不丁衝過來在她的頸項位置咬了一口,逼得他收回剛才的話。
“你——”娵音氣得吐血三升,無奈腦袋漸漸昏沉,腿一軟,暈了過去。
雲嵐山巔。
邀塵睡醒後神清氣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想了想,晏翛那家夥跟自己打了招呼,今天會送來一個女弟子,自己不會睡過頭了吧?晏翛同情心泛濫送男弟子來的事常有,女子就少了。他猜測這個女子編了什麼悲催的故事,然後晏翛被感動得稀裏嘩啦,就如她所願把她送來了。女子言,不可聽,他怎麼就不聽呢?邀塵為難地想該如何既可遣走那個女子又能不傷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