娵音愉悅地欣賞著,不愧是三個美麗的花瓶。
辛聆夢聽見娵音的祝願俏臉紅了半邊,解落、解月紛紛調侃:“聆夢,太子哥哥可是天天向我們問起你哦!”
“胡說什麼呢!”辛聆夢別過頭去嗔怒道。
三個人無比和諧地離開了,無視娵音。娵音目光沉涼地凝視著她們,嘲諷的笑意彌漫開來——解落、解月,又見麵了呢。這一次,換你們在明處,我在暗處,你們,能贏嗎?
“音兒,少安毋躁。”辛相不知何時到來。他的眼神洞悉一切,他知道從前青漣解語與解落解月有齟齬,怕娵音到現在仍不能釋懷。
娵音不語,用眼神回應:該報的仇我自會報複,時間未到,我不會貿然出手,理智取勝這一點我明白。
辛相若有所思地應了,轉移話題,“音兒,過兩日是‘泣節’,這一日裏可縱聲哭泣,將所有不如意的事情盡數哭走,到時你可適當放鬆。”這孩子背負的太沉重,如果沒有發泄口很容易崩潰,他亦心疼。
娵音點點頭,這個世界真神奇不曉得有沒有“笑節”。
盛平元年七月一日,哭節。
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縱芭蕉、不雨也颼颼。都道晚涼天氣好,有明月、怕登樓。
年事夢中休。花空煙水流。燕辭歸、客尚淹留。垂柳不縈裙帶住。漫長是、係行舟。
——唐多令惜別
哭節如此震撼,有時甚至比歡慶更讓人刻骨銘心。舉目四顧,男女老少平時在幹什麼娵音不知道,但此刻,她看見他們都在哭。悲傷的、快樂的回憶和心事皆在此時宣泄。人總有坦然麵對一切的時刻,他們選擇此時此地此種方式。
“音兒,這是你父親的墓,還是我趁青漣昶忙著登基時帶出來安置在這裏的。”盡管辛相權傾朝野處變不驚,此時也不忍說。
娵音真的想哭了,她承擔的,是兩個人的情緒、兩個人的命運,雖然青漣銳和她沒有父女之情,但腦海裏存在青漣解語的回憶,讓她也能感受到哀慟。
“聽聞你是青漣解語的父親,你知道嗎,青漣解語那麼愛你,甚至,因為你,她才煎熬著度過了十幾年,直到我來。我想,你是個好人吧,不然青漣解語的母親不會選你,青漣解語也不會為你而活。看,即使青漣解語死了,她的痛苦都能感染到我。”娵音越說越哽咽,苦笑一聲:“好吧,其實不隻是為了青漣解語,我自己也挺痛苦的。”
她俯下身,抱著青漣銳的墳無聲哭泣,這一刻,她卸下重重心防,算計、陰謀、警惕,她不再想管。緊繃的心一旦放鬆就綿軟脆弱,她受夠了步步為營的生活!青漣解語十幾年來所受的傾軋,親生父親的被殺,自己的無助逃亡,連青漣銳臨死前的最後一麵都未能代替青漣解語見到。她想回現代當一個米蟲,看看小說,玩玩電腦,逛逛街,和父母吃頓飯……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
不知何時已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又逐漸轉為了大雨,天地同泣、人鬼無聲。
雨忽然停了,娵音茫然地抬頭才發現辛相早已離開,善解人意地留給她私人空間。雨是沒有停的,隻不過有人為她打傘。
是緩行!
她很驚訝在這裏碰到他,她原本以為自己離開雲嵐山後將永遠無法再見到他,再見竟然這麼快,難怪當初她離開時說再不相見他無動於衷,他大概早就料到會再次見到她吧。她沒心情想太多,出現在這裏的人她都下意識地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