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此刻在想,娵音還是抓回來放在身邊的好,省得出變故,而她作為辛府小姐,賞花宴是逃不掉的。既是如此,且看看有她的賞花宴會是怎樣的光景。不,也許會更有趣,她的那些替身們都到齊了,那麼,她是否要進行言傳身教?很好,他也想看看她是如何演辛茹的。
“辛茹”小姐周轉於各命婦、小姐之間,深受歡迎,收獲頗豐。她幾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什麼最時尚的東西都能談論一二,並毫不掩飾對美麗飾品的熱愛,偏偏眼界也不低,到最後,一群女眷為她馬首是瞻。
娵音喝了口茶潤喉。她剛才不知說了多少話,比去年一年加起來說的話都多。她不知道,扮演一個愚昧無知目光短淺的深閨小姐也這麼的難。她全身上下自帶的、找別人要的手勢多得可以開一家珠寶店,臉上的妝畫得像京劇裏的名角,胭脂一類的化妝品讓她控製不住地打了好幾個噴嚏,她甚至懷疑自己笑的時候臉上的粉也在瑟瑟而落。
少年趺坐於錦席之上品著賞花宴的貢茶和點心,好笑地看著這一幕。娵音的演技他本來不信,看了這一場戲後他終於承認——人不可貌相,娵音不可小瞧。不過一會兒工夫,娵音身邊能勒索的都被勒索了個遍。她空空的大袋子頗為鼓脹,收獲不少,賣錢正好。大袋子是她有先見之明準備好的,目的是收集這些戰利品,現在剛好派上用場,也不枉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穿金戴銀活像一個聖誕樹。
“先生,你可有中意的?”太子恢複一貫的沉穩,漫不經心地問道。在場的千金小姐不少,若能讓先生與其中一位小姐喜結連理也不失為一件妙事。
“在下可以有中意的?”少年似有些驚訝。
“額,這個可以有!”太子摸摸頭上冷汗,感情這位真是不涉紅塵的高人啊。“先生若是看中了哪位小姐就跟我說吧,我一定幫你主持。”他嚐試著加把火。
“幸何如之!”少年欣然回複。
太子目不轉睛的盯著少年,想知道他看上誰了。
“諸位小姐皆風姿綽約,才貌精佳,想來在下高攀不起。”少年歎惋地搖頭,倏地一個轉折:“不過,若是說中意,在下倒是對那位姑娘有幾分興趣。”他指向娵音所在的方向,笑意微揚,好整以暇。
“哦?”太子激動地望過去,原以為是個絕世佳人,結果——其貌不揚的娵音抱著個大袋子,一臉“我發了”的表情,瞬間覺得風中淩亂,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世界上的美男都喜歡醜女嗎?他不由嘴角抽搐。天鵝與癩蛤蟆的距離,他今天見識到了。娵音有所感應,朝他所在方向粲然一笑,他趕緊轉開視線,太考驗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我與她同為粗鄙之人,相處起來自然熟稔些。”少年語氣誠懇,真實無欺。盡管太子看不到他的臉,一樣能感受到他是認真的。
太子嗆到,見過謙虛的、沒見過這麼謙虛的。他看看少年又看看自己,如果少年是粗鄙之人,自己豈不是連粗鄙之人都算不上?即使少年鬥笠後的麵容可能有缺陷,單憑氣度也足以睥睨天下、笑度紅塵了。少年難得提一點要求,太子也不好駁回,隻得硬著頭皮承諾,“我會為先生促成這樁親事。對了,今日先生可要先看看她?再做定奪也不遲。”他始終不信少年會看上娵音,留個選擇的餘地好些。
“親事?”少年喃喃道:“不必吧。”他來去煢煢,也必然煢煢,嫁給他的人不可能幸福,因此不如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