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滿樹梨花(1 / 1)

本應該是充滿了幻想的石榴院,因為多了一個人而失去了往日的色彩,清舞總覺得自己不能集中精神,有的時候剛感覺到蒙裕在說什麼,卻因為腳步聲而打斷,影像一下子就消失了。因此,清舞的心情越來越差,晚上的時候想跳舞,紅衣又說沒什麼人不必了,這讓清舞更加恐慌。那些回憶需要一遍遍地溫習,因為記憶中的話語太少,如果沒有了每日的鞏固,她好怕自己有一天不能記起那些美好的瞬間,畢竟他們在一起的日子實在太短了。雖然石榴院的春天氣息還不是那麼明顯,前院的梨花卻開始了怒放的步伐,一夜之間幾乎一半以上的花朵都張開了笑臉,雪白的花瓣,淡黃的蕊,微微飄過的一點香氣,讓人感覺很純淨。

“清舞,走,去看梨花。”紅衣走進石榴院,一臉喜氣地說。

“嗯?我不去了。”

“快點,那潔白的顏色讓我立刻想起了你。”

“我?”清舞有點黯然,自己怎麼也不可能和潔白扯上關係。

“快點,很美,我一早看到就想起了你。”

“哦,好吧。”清舞有點好奇,從來沒有見過梨花是什麼模樣,隻知道梨花帶雨給人的感覺是憐惜。

“哇喔。”清舞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滿樹的梨花雪白的讓人感覺不真實,小小的花朵因為數量巨大而占滿了枝頭,遠遠望去,襯著陽光顯得更加的剔透。

“嗯,再配上我們雪白的清舞,這才叫做完美。”

“清舞,晚上跳支舞吧。”紅衣淡淡地說道。

“哦,”清舞有點沒反應過來,江南的春天總是充滿了色彩,桃紅柳綠,燦爛的感覺。而這裏的花很小很簡單,給人的感覺更加純淨,難怪小時候他總是說自己適合這裏,這裏的花像自己一樣的親切迷人。可惜,現在的自己再也配不上他們了,也許連白色都被自己玷汙了,那不再幹淨的自己還能穿什麼?

“清舞,晚上記得跳一支驚豔的舞,讓那些人大跌眼鏡。”紅衣的語氣裏透著一股不服輸,也有一點點賭氣。

夜晚悄悄地降臨,清舞從回來後就一直坐在床邊發呆,院子裏的石榴枝上也有了很多小芽,小伊說不久石榴花就會盛開,不知道是不是也能讓自己驚豔,越來越喜歡北方的感覺。

“小姐,該更衣了,紅衣姐已經在前麵等了。”

“哦,那就穿那件淡黃色的衣裙吧。”

“嗯?”小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一會兒就來。”

“紅衣姐問,今晚讓笑笑準備什麼樂器和樂曲。”

“古琴,天上人間。”

“知道了,那我先下去了。”

清舞今天選了一套淡黃色的衣裙,在潔白的梨花下,她沒有勇氣再穿白色,裙子的樣式很簡單,就象她此刻的心情,逃避並不能改變已經存在的現實,而且也已經沒有時間再來逃避。走到前院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有一點點吃驚,淡黃的衣裙,沒有了層層疊疊的內襯,臉上的妝很簡單,沒有麵紗,一切都是真實的呈現。清舞不算美麗嬌豔,就好像梨花,幾個簡單的花瓣小巧而可人。

天上人間,清舞的心裏默默念著這幾個字。蒙裕哥,你說天上和人間究竟相隔幾許,你答應我在每一個石榴花開的時刻陪伴在我的身旁,可是我不滿足,我希望時時刻刻你都能和我一起細數夕陽。今天,我拋棄了所有的遮掩,在這聖潔的花下為你舞一曲天上人間。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在石榴花開的時候就會離開,等下一次花開的時候再來等你,這樣我可以告訴自己,你一直都在遠方等我回來。蒙裕哥,我是自私的,但是我不能控製自己,從你第一次說要娶我,我就開始等待,漫漫時光,是你的承諾堅持我走過那些悲傷和艱辛,因為我知道隻有等待才能擁有希望。可是當我再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卻要離我遠去,甚至連我怨恨你的機會都不曾給我,我多想和你一起離開,可是你卻不肯和我一起。你背棄了給我的承諾,而我必須去堅持,隻為了那一句,為了我們好好地活著。我知道如果我走了,就沒有人知道我們的故事,所以我會一直守候,等你和石榴花一起歸來,等幸福降臨,這是我的贖罪。

古琴的聲音憂傷而空靈,笑笑看著清舞的臉,知道她此刻的心一定很苦,雖然她的嘴角上彎,但是眼裏的痛苦卻是那麼明顯。清舞跳得很飄忽,天上人間,最深的恨就是他走了卻留下了情,沒有寄托的靈魂在天地間遊蕩。梨花樹下,一個悲哀的靈魂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