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距仁和樂唯唯麵麵相覷,無奈的眼神漸漸化作慈愛的視線,投注到兒子的床上。
“明天早點起來,爸爸給你看看軍校的一些資料,讓你有個概念。”
“媽媽帶你去做身體檢查,入學申請得附上檢查報告的。”
“知道了,爸爸媽媽晚安。”
“晚安。”夫妻異口同聲,一沉一柔的話語像和聲那樣完美地契合。
“爸爸媽媽,君臨愛你們。”
“我們更愛你,最愛的就是你。”
返回睡房,樂唯唯叫住韓距仁,臉色是猶如即將進手術室那樣的認真:“君臨這脾氣,去到四處都是族人的地方,一定會再說出對族長不敬的話,老公,你還要兒子活命嗎?”
韓距仁沉默地從抽屜拿出一本舊時用的手抄聯絡簿,小心地翻閱,尋找心裏想的那個人。
“唯唯,我一定不會讓君臨出事,但是,我得先告訴你一件……家裏一直隻有我知道的事。”韓距仁找到了那人的聯絡號碼,拿起手機輸入,而後看向正在等待自己解說的妻子:“我們的君臨,並沒有因為我而受罰。”
樂唯唯蹙眉,走到老公近前,用無聲的瞪視來催促進一步的解釋。
韓距仁閉目深吸口氣,緩緩說道:“君臨被主家選為後備。”
“不……”樂唯唯抓住老公衣襟,眼裏透出的是韓距任不曾從妻子身上感受到的恐懼。這份恐懼,韓距仁已獨自忍受了十七年。
“我不能違背主家的意思,否則我們連陪著兒子成長的機會也沒有。”韓距任握住妻子顫抖不止的手。
“那……為什麼……都那麼多年……”
“那是我們幸運,主家這些年來都尚未有人患上什麼嚴重病痛。”
“不!我不允許!”樂唯唯甩開老公的手,咬著手指指甲在房內來回踱步,她嚐試定下心神來思索對策,“老公,我原諒你把這攸關我們兒子性命的事隱瞞了我那麼久,因為我沒有信心能以個人保住兒子,老公,我們逃!”
韓距仁搖頭,“你以為我沒有試過?過去幾年我曾帶你和君臨去過那麼多地方旅行,每一次,隻要逗留超過一星期,我就會收到主家的來信問候,我們逃不掉,至少現階段我還想不到逃走的方法。”
樂唯唯怔在原處,她從聽見這晴天霹靂的消息到現在隻經過了數分鍾,卻經曆了她有生以來不曾如此強烈的恐懼、憤怒,以及現在的無助與茫然。然而,曾在戰地幾次死裏逃生還是讓她能夠很快恢複理智思考,她看向老公的手機,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了除逃走以外的辦法?”
韓距仁有氣無力地說道:“我們龍族能維持強盛至今,最大的因素就是對後代的培養,主家不會選擇對家族有貢獻的族人來當犧牲品,所以他們選擇剛出世的孩子,然後限製他的教育,君臨十八歲就可以入讀龍族學校其實是我撒的謊,因為我不想你知道君臨被選上,可是這謊言傳到了主家那裏。”韓距仁冷笑了下,續道:“主家一直有派人觀察君臨,君臨的資質他們都很清楚,我也不知道……族長是出於憐憫還是嘲弄,他竟實現我的謊言,真的允許君臨滿十八歲就可以入讀龍族學府,說是給君臨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若君臨能出類拔萃,能在他修讀的領域成為一個不可浪費的人才,主家就會把他從後備名單中剔除。”
樂唯唯又因驚慌無措而咬指甲,低聲呢喃:“君臨做不到的……做不到……”
“對,君臨沒有天賦,我想過可以拚一拚,但誰能肯定君臨還沒到十八歲就會給接走?我根本不忍心強迫君臨把書念好,隻想讓他無憂無慮地過日子,不過……”韓距仁走近妻子,將妻子摟進懷中,低頭看手機:“這次我想我們可以賭一把,我知道軍隊裏有一個人,他可以保住君臨。”
韓距仁猶豫,手指摸在撥打鍵上不動。
“我不知道那人願不願意幫忙,如果願意……跟著那個人,君臨一定會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