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五丈原。
秋風逞勢,中軍帳裏命燈滅,命星不眷,祈禳失敗。
“大膽魏延!”薑維暴起,怒目盯著引風入賬竟一臉無關緊要的魏延,喝聲起時,大步衝出,腰中劍鋒寒光狠現,擦著劍鞘怒抽而出,隨臂高吭,直奔魏延就斬……
“伯約住手!”
案前諸葛亮輕聲叫住,扶案欲起,卻又無力地坐了下去,嘴中連連咳嗽,口上血色鮮紅,噴淋灑出。
薑維回望,心道不好,急急回身。
也暗暗自責,適才確是衝動。越位而出,帥帳殺將,非自身權在;案上諸葛亮喝止,他便醒悟了來,回身案前,伸手扶住後者。
受祈禳反噬,諸葛亮口中咳血不止,隻覺胸中悶痛,極其難受,且全身無力,頓覺身體之內生機流逝,顱內昏沉更甚。
祈禳失敗,已知命已,不過待時而亡。
諸葛亮強壓胸中疼痛。
魏延要反,注定遲早的事情,朝廷上下,三軍之中,懼我而已。他素有功勳,此時殺他,是因我一人而殺之,眾人必疑我害忌於他,反壞我之名。
此等人,其心不正,力大少智,卻又狂妄自負,待其露頭,小伏一計可殺。
“丞相莫動,仔細身體!魏延突然衝帳,致祈禳有失,危及丞相性命,累害三軍,崩塌國祚,其心不可知,違令,該殺!”
諸葛亮眉中微皺,“伯約不可胡言!魏延,你此番闖帳,是為何事?”
見諸葛亮咳血,料他命必不能久,魏延心中大定,嘴角微微弧起,躬身道:“丞相,適才闖帳,非魏延不守令,隻因魏軍半夜襲營,形勢有危,故來帳中請命!還請丞相莫怪!”
“罷,不怪你,這是司馬懿探我而來,出戰即可!”諸葛亮強震精神,
“魏延聽令,領五千軍士出戰,見魏軍退走,稍追便回!”
“魏延聽令!”領命而出。
薑維心中不解,張口問道:“魏延壞我國祚,丞相何不借此違令之機殺了他!?”
諸葛亮望著薑維,心下生出不舍,一股不甘從心底直冒而出。對薑維,諸葛亮視他亦徒亦子,自從後者跟隨自己,南征北戰,破敵衝鋒,身先士卒;出謀劃策,夙興夜寐,操勞不已,如今卻是這番局麵,令人唏噓,而這,又是誰之錯?
“唉!我命不久,此乃天棄蜀漢之兆,天若棄之,我命何能久!”縱有不甘,又能如何,諸葛亮心中不禁黯然。
“丞相身係漢祚,國命之所在,何必如此傷逝。丞相有大德大能,想天亦不忍相棄,必能長歲!”薑維言語之時,早已泣不連聲,丞相待己如徒如子,自己心中,其實也已視之如師如父,情重之人,怎堪受這生死離苦!
諸葛亮衝薑維擺了擺手,縱心不滅,誌不甘,能奈身死何?
“我死之後,三軍之中,唯你可托我之誌,當大將軍任,至於扶漢滅魏,一統江山,你可勉力為之,至於結局,當知天有取舍,非一人之力可轉,盡力即可!”
薑維眼中含淚,沉著應聲,亦是敢有敢為之人,諸葛亮見之心中稍定,招幾人入帳,各自輕囑數言,如此如此。
少卿,各人退去。
諸葛亮囑咐完畢,卻覺從未有過的身心疲憊不已,人之將死,便是這般神思混沌,心思無力嗎?
“伯約,扶我帳外走走!”
帳外,群星半隱半現,錯落中不可解其秘,隻見深邃,迷亂。卻見自己命星暗淡,微芒閃爍,再不複往日般明耀,反而搖搖將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