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明白這個道理,也不會明白,因為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道理。
地麵似乎在震動,天空也似乎在搖晃,他產生幻覺了?
是要死了嗎?他這樣問自己。
死前居然會有這種感覺。
搖晃越來越劇烈,由遠及近,竟似有某種特殊的頻率。
人死之前,是不是都會產生幻覺,死後人是不是會有靈魂,是不是會有天堂地獄。
我會上天堂還是下地獄?我這樣愚蠢的人,隻會害死自己愛的人,又怎麼會上天堂,我寧願下地獄!我寧願變成惡鬼,哪怕永世不得超度,也要將那三個男人一口一口撕碎了生吞,我要將他們全部剖腹刨心,用他們的腸子來勒死他們罪惡。
有些事,每個人遲早都會明白,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道理可講。
有時,要對付惡人,最直接的法子,就是要做得比惡人還惡!
劇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沒有產生幻覺,地麵確實在震動,震動本來自遠方,現在已近在咫尺,現在就在門外,一聲馬嘶劃破了他黑色的夜空,這無生機的玄夜。
門外有一人,一騎。
黑馬,黑笠,黑袍
還有那雙黑色的眼。
他的世界忽然變得安靜,他看著眼前的黑衣人。
已經冰冷心頭,似忽地蒙上了一層東西。
那黑衣人自那匹黑馬上下來,動作簡單,卻很安靜,沒發出一丁點的聲響,他走到門外停下,站住,聽著茅屋裏傳來的聲音,看著躺在泥濘裏的他,站立良久,安靜的可怕,仿佛他來自夜的深淵。
他聽不見屋裏的聲音嗎,他看不見倒在地上的自己嗎,他為什麼不動一下!他冷透的心忽然又湧起激烈的情緒。
泥濘裏的他看著黑衣人,眼神是那麼堅硬,憤怒,怨毒,沒多久又變為死寂。
他臉上忽然笑了,他在嘲笑自己,到現在這個時候,為何還會對一個陌生人抱著幻想,自己就是個愚蠢至極的人。
他不再寄希望於任何人,他已不再對這個世界有任何的希望。
黑衣人看著他的眼睛,知道他在想著什麼,聽著屋裏傳來的聲音,他也知道裏麵在發生著什麼,所以他還是開口了,對泥濘裏的他說:
“我殺了他們,你的命,變成我的。”
他怔怔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泥濘裏的他看著黑衣人,看著那雙如夜幕般深邃無波的黑眸,似要將黑衣人看穿,但他卻隻看到黑衣人眼裏死一樣的安靜。
他是不是早就看透了這個世界的樣子,所以現在,他的眼睛才會毫無波瀾。
既然他知道世界是這個樣子,那為什麼他還要活在這樣的世界。在這樣的世界存活又有什麼意義?
但這些都和他無關,並不影響他此刻做出決定。
他現在說不出話來,但他眼裏濃烈的殺意便是他的回答。
隻要你能殺了他們,我做什麼都可以!
黑衣人點點頭,他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看著泥濘裏的他,看著他的眼睛,他喜歡他的眼神,就像看見他曾經的自己一樣,他知道有這種眼神的人他有什麼樣的潛力,有些事,隻有這種人才做得到,他現在需要這樣的人,所以,買賣達成!黑衣人向屋裏走去。
他本不會相信黑衣人的,他已不會再相信任何人,但這個人有一些特別,而這特別讓他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