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1 / 3)

回家後,我和阮致遠都在各自房間裏昏天黑地地睡了一整天。

假日,便又如此過去一天。

上班頭一天,我把車開去還給皙敏,順便同她一道逛街。

最近一段時間,皙敏很是憔悴,原本圓潤的小臉瘦了一半。我問她,她說月有陰晴圓缺,何況臉。

購物原本是我同她的至愛。可眼下,我倆都心事重重,心不在焉。

逛完街,聶小生來接皙敏,我這才想起,今天是皙敏的生日。我連忙為我的忘記道歉,將適才胡亂買的羊皮手套作為禮物塞給皙敏。

皙敏笑說:“你最近心不在焉得厲害。你不老實交代,我就把這敷衍我的手套還你。”

我隻得點頭,“晚點與你細說。”

皙敏咬著唇笑,邀我同她一起去赴她的生日宴。小生引著我們去停車場取車。如此英俊的司機,引來好幾位女士側目。皙敏看在眼裏,唇邊卻掛著一抹譏諷的笑。

生日宴在一家頗豪華的粵菜館舉辦,鬧哄哄一大桌人,我一個也不認識。估計都是小生銀行裏的朋友,因為有幾個人看起來年紀不小了。

果然,這生日有些本末倒置。大家頻頻與小生舉杯對碰。多日不見,小生又消瘦了許多,可推杯換盞之間一派春風得意,倒令他英俊的輪廓更見清秀。皙敏反而淪落到和我在一邊埋頭苦吃。不知道的,一定以為這是升職宴,而不是生日宴。

幸虧菜色確實頗為美味。我吃得津津有味,可憐皙敏,除了最開始有人祝了幾句生日詞,其餘時間,就和我一同淪為布景。然而,她的神情間,絲毫沒有怨懟,有的隻是近乎麻木的平靜。那樣開朗愛笑的一個人,在小生麵前,卻泛不起絲毫波瀾。

全程,夫妻倆幾乎沒有眼神的交會。有好幾次,皙敏抬眼看向小生,小生都渾然不覺,仿佛與同事聊天才是天下最重要的事。

皙敏那兩彎月牙眼裏,如今全是苦味。

果然,去洗手間補妝的時候,皙敏一味苦笑,她說:自從她和小生有過幾次爭執之後,小生對她的態度更冷淡了。

但,並不是橫眉冷對、拳腳相向的冷硬。他依然溫柔、對她也盡量有求必應。可是,她卻越發覺得空虛。他永遠都有看不完的書、做不完的事,那張對著她的臉永遠厭倦疲乏。她想看電影,他奉陪,隻是有半數時間在外場打電話。她換了新發型,他隔了兩天才發現,即便送上了讚美,也讓她覺得心裏空落落的。穿得半舊的衣服,小生會突然問:新買的?怎麼沒見你穿過?她半夜裏偷偷爬起來,哭到整張臉都腫起來,聶小生也視而不見。

有一晚,她同小生起了點爭執,遂負氣離家出走,後半夜才偷偷溜回家。可聶小生卻渾然不覺,正歪在沙發上睡得酣甜。

她用力搖醒小生,質問他為何不出來尋自己,小生反而摸著頭納悶:你不是在臥室裏睡覺嗎?

她吃什麼、穿什麼、開心與否,他統統不再放在眼裏。

他還是那麼斯斯文文地看著她笑,隻是她再也感覺不到那笑裏有溫度。他還是夜夜睡在她旁邊,肌膚貼著肌膚,心卻仿佛隔了千山萬水。她甚至覺得,兩人每次談話,他的目光都是透過她看著別的地方。

漸漸,她覺得她在這個家裏的存在感,正在慢慢削弱。

夫妻的關係已惡劣至此。

從洗手間出來,皙敏同小生說她不舒服,讓我陪她先走。小生可有可無地點點頭。我們便攜手提前離席,反正這生日宴,沒有女主角,反而更順暢。

果然,關上包間門的時候,我們聽見裏麵傳出更熱鬧的笑聲。

可是,皙敏卻很平靜,仿佛什麼也沒聽到。她甚至還同我擠出一個笑容,問我接下來去哪裏。然而,她拽緊手袋木柄的手出賣了她,她拽得那麼緊,緊到指節青白,幾乎要把木柄掰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