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瓊蘭殿時,眾家人子都已來齊。馥兮平了平心,與阿舟進了大殿。
殿上坐著阮婕妤和甄美人。阮婕妤一襲青蓮色華裳,一臉嚴肅正正的端坐著。甄美人便坐在她旁,悠閑的啜著茶。
見狀,馥兮與阿舟上前請安:“參見阮婕妤,甄美人。”馥兮臉上一副平靜,無所事事的樣子。手心裏卻緊緊地捏了一把汗。
“怎的你二人竟來遲了?”甄美人不等阮婕妤開口,便先問道。馥兮微微一抬目,眼角餘光瞧了瞧甄美人。倒也是個標誌的美人,怪不得得陛下寵愛。身著葵黃明亮華裳,頭上簪的一對印紅貓眼寶石更是奢華。竟生生將身旁的阮婕妤比了下去。
還未等馥兮二人回話,杳兒卻先站上前去,直身跪下道:“是奴婢沒有及時告知兩位家人子,兩位家人子才會來遲的。”
“本夫人在問她二人的話,你插什麼嘴!”甄美人放下手中茶杯怒道。杳兒不禁縮了縮身子,伏在地上。
阮婕妤便揮了揮手,示意杳兒下去。
“慢!”杳兒剛要起身,卻被甄美人一聲喝住。“姐姐怎的如此放縱一個卑微的宮女,若此次放過了她,那豈不是讓其他人說姐姐管教的宮女不懂規矩,叫人笑話。”說罷嚶嚶的笑了笑,纖長的手指玩味似地摩挲著杯沿。
“哦?”阮婕妤微眯的雙眸輕輕一挑,唇齒清晰地說道:“那甄美人覺得應該如何?”
甄美人莞爾一笑道:“姐姐千金之軀,此種小事,自有妹妹替姐姐處理。這種卑微下賤之人在姐姐宮中自是沒有什麼用處的,又犯了宮中的忌諱。理應…杖斃。”最後那兩個字,甄美人說的甚是輕鬆。話音一落,殿中一片寂靜。
阮婕妤卻先嗤嗤的笑了:“好一個卑微下賤之人啊!”說著扶了扶發髻,又頷首道:“甄美人說的可真是輕巧,此等小錯,又何必用‘杖斃’這種殘忍的刑法。同是卑微的宮女,甄美人可不要忘了做宮女的難處。”
阮婕妤字字直插甄美人心坎。宮中人人都知道,甄昭儀與甄美人這對姊妹出身卑微。本是德秀宮中不起眼的小宮女,卻被陛下看中。自二人得勢後,便再無人敢提起她二人昔日身份。甄美人卻又仗著她姐姐位份高,十分囂張,不忌身份。
甄美人聽了這話,果真沉不住氣,臉已憋得通紅。卻又是抿了一口茶,緩了緩氣,才開口道:“這宮女的難處本夫人可不是不知道,但這宮中的規矩妹妹可是明白得很。”說著便隨和又自然地看向阮婕妤,又說道:“可是姐姐呢?姐姐可就沒妹妹明白的多了。所以,姐姐的宮女也是如此的不懂規矩。”
阮婕妤狠狠的瞅了一眼甄美人,又轉過頭去,忿忿的氣著。甄美人便喝道:“還不按本夫人說的去做!”隨即瞪了一眼身邊的宮人,那宮人便嚷:“來人!拖下去!”從殿外走進幾個宦官,要將杳兒拉出去。杳兒此時嚇壞了,隻得磕頭求饒,不住的叫著:“夫人饒命!夫人饒命!”
阿舟也跪下道:“都怪小女管教不嚴,請夫人饒了杳兒,懲罰小女!”
“這哪裏是別人的錯。這德秀宮中,宮女的規矩都是阮姐姐管的,怎會怪在你身上。”有饒有趣味的轉過頭,笑盈盈的問阮婕妤:“姐姐,你說妹妹說的對麼?”見阮婕妤默不作答,便又回過頭去:“快把那宮女拖出去,哭哭啼啼的擾死人了!”說罷揮了揮手,讓馥兮和阿舟到一旁與其他家人子站到一塊。又不忘囑咐一句:“還有,把德秀宮的教習宮人找出來,罰二十脊杖,懲她管教不嚴!”
杳兒被人拉下去了。阿舟看了看馥兮,眼中盡是無奈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