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湯之所以在這裏被稱作漢朝的第一酷吏,並不是說他的凶殘和冷酷足以當此第一,而是因為他的影響在漢朝酷吏中是最大的,他所處的時代是漢武帝執政時期,也是大漢朝最為輝煌和成功的時期,張湯作為武帝時期的重要官員,其作為酷史的影響是深遠的。
張湯的父親是長安縣丞,有一次要出門家裏沒有人看家,張湯當時還是小孩,父親就讓他在家看門。父親回家後,看到老鼠偷了肉,就認為是張湯的錯,於是發怒用鞭子打了他。被父親打後,張湯卻掘開鼠洞,找到偷肉的老鼠和沒吃完的肉,舉告老鼠的罪行,加以拷打審問,記錄審問過程,雖然明知老鼠不會說話,他卻反複審問,還有模有樣地把判決的罪狀報告上級,當堂最後定案,把老鼠分屍處死。他的父親看到這個情景,又看到那判決辭就像老練的法官所寫,特別驚訝,認為兒子有這方麵的天賦,於是就開始讓張湯學習斷案的文書。父親死後,張湯就接替了他父親的職位,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長安官員。
周陽侯田勝在開始做九卿之官時,曾經因犯罪被拘禁在長安,當時張湯盡其全力對他加以保護。後來田勝出獄封侯後,與張湯密切交往,並把當朝權貴一一介紹給張湯,讓張湯同他們相識。因為田勝的關係,張湯開始在內史任職,做寧成的屬官,因為張湯才華無比,寧成就向上級官府推薦,被調升為茂陵尉,主持陵墓土建工程,並且把這件事做得很不錯。
當時,武安侯田蚡當了丞相,就征召張湯做內史,並且經常向天子推薦他,於是就被任命為禦史,處理案件。他主持處理陳皇後巫蠱案件時,深入追究同黨,一個都不放過,把這件案子處理得讓皇上很高興。於是漢武帝認為他有辦事能力,逐步提拔他當了太中大夫。他與趙禹一起製定各種苛刻嚴峻的法律條文,約束在職的官吏。不久,趙禹被提升為中尉,後又改任少府,而張湯當了廷尉,兩人很友好地交往,張湯以對待兄長的禮節對待趙禹。趙禹是個為人廉潔傲慢的人,當官以來,家中沒有食客。即使有三公九卿前來拜訪,他也始終不回訪答謝,務求斷絕與知心朋友和賓客的來往,獨自一心一意地處理自己的公務。他看到法令條文就取來,也不去複查,以求追究從屬官員的隱秘和罪過。而張湯為人多詐,善施智謀控製別人。他開始當小官時,就喜歡以權自謀私利,曾與長安富商田甲、魚翁叔之流勾結。待到了九卿之官時,便結交天下名士大夫,自己內心雖然同他們不合,但表麵卻裝出仰慕他們的樣子。所以,趙禹與張湯雖然性格不合,但兩同朝為官,並且都是喜歡執行暴行和酷刑的官員,再加上他們要相互配合辦案,所以他們才會和睦相處。
當時,漢武帝向心儒家學說,為了投其所好,張湯在判決大案時,就想附會儒家觀點,因此就請那些博士弟子們研究《尚書》、《春秋》,他自己則擔任廷尉史,請他們評判法律的可疑之處。每次上報判決的疑難案件,都預先給皇上分析事情的原委,皇上認為對的,就接受並記錄下來,作為判案的法規,以廷尉的名義加以公布,頌揚皇上的聖明。反之,如果奏事遭到譴責,張湯就認錯謝罪,順著皇上的心意,並且一定會舉出正、左右監和賢能的屬吏,說:“他們本來向我提議過,就像皇上責備我的那樣,我沒采納,愚蠢到這種地步。”因此,他的罪常被皇上寬恕不究。他有時向皇上呈上奏章,皇上認為好,他就說:“臣我不知道寫這奏章,是正、左右監、椽史中某某人寫的。”當他想推薦某個官吏,或者想表揚某人的好處,或者是掩蔽某人的過失時,他也常常這樣做。他所處理的案件,如果是皇上想要加罪的,他就交給執法嚴酷的監史去辦理;如果是皇上想寬恕的,他就交給執法輕而公平的監史去辦理。他所處理的如果是豪強,則一定要玩弄法律條文,巧妙地進行誣陷。如果是平民百姓和瘦弱的人,則常常用口向皇上陳述,雖然按法律條文應當判刑,但他往往會請皇上明察裁定。於是,皇上往往就寬釋了張湯所說的人。張湯雖做了大官,但有著很好的自身修養,經常與賓客交往,同他們喝酒吃飯,對於老朋友當官的子弟以及貧窮的兄弟們,也都很照顧。他拜問三公的時候,常常是不避寒暑辦公。所以張湯雖然執法嚴酷,內心嫉妒,處事不純正公平,卻落得個好名聲。那些執法酷烈刻毒的官吏都被他用為屬吏,又都依從於儒學之士。丞相公孫弘屢次稱讚他的美德。他處理淮南王、衡山王、江都王謀反的案件時,也都能窮追到底,嚴格執法,不徇私情。嚴助和伍被,本來是皇上想寬恕的人,張湯卻爭辯說:“伍被本來是策劃謀反的人,嚴助是皇上親近寵幸的人,是出入宮廷禁門的護衛之臣,竟然這樣私交諸侯,如不殺他,以後就不好管理臣下了。”於是,皇上同意了張湯對他們的判決。由此,張湯更加受到皇上的尊寵和信任,被提升為禦史大夫,官職越來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