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靚不僅有意甩開了柳幻、陵雲,而且還帶著我在重兵合圍的情況下穿行。
我雖然看不清周圍的環境,但是我能感覺到附近迷霧中藏著很多人。那些人就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一樣,站在固定的位置上不言不動。他們除了還在均勻呼吸之外,就是小心地隱匿殺氣——他們是在迷霧當中等什麼人?還是在包圍某一個地點?
走在我前麵的董靚忽然停了下來:“你自己往前走吧,那裏有人在等你!”
“誰?”我剛說了一個字,董靚的身影就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了我的視線當中。
我試探著往前走了兩步之後,擋在我前麵的霧氣竟自動向兩邊褪去,我眼前也跟著出現了一座大門。
我明明知道自己應該退後,或者站在遠處用暗器試探,可兩隻腳卻不受控製地直奔大門走了過去。短短幾步的距離之內,我的思維和身軀就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分離了一樣,腦袋裏想著停下來、退後,身軀卻做著相反的動作。
幾秒鍾之後,我的雙手就放在了門上,全力推動了門扇。
大門開啟的刹那間,我看到了竟然是一片林海——那扇門就像是被人修在了懸崖邊上,門後除了懸空的石崖和崖下的茫茫林海,就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我卻因為用力過猛,在推開大門的刹那之間,驀然向前栽倒下去,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往崖底撲落了下去。
呼嘯的風聲在我耳邊驟然響起時,我本來應該縮緊身軀,把墜崖的傷害降到最低,可我卻偏偏做了一個伸展雙臂的動作。仿佛我不是失足墜崖,而是尋求一種解脫。
那一瞬間,我甚至失去了思維,隻任憑著身軀往下墜落。僅僅片刻之後,我就覺得背後像是被什麼東西掛住了一樣,陡然間傳來一股拉扯的巨力,強行破去了我下墜的力道。
等我睜眼看時,自己已經掛在了一截從山壁上探出來的樹枝上,正隨著樹杈的顫動上下起伏。
驀然,一陣陣肝腸寸斷的琴聲從遠處傳了過來。等我循著聲音看過去時,卻看見了白衣撫琴的楚青丘。
對方也抬頭往我身上看了過來:“此情此景,是不是極為熟悉?”
輪回之境!
這不就是我在輪回之境裏,與楚青丘最後一次相遇的地方,也是我們決戰的地方嗎?
我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刀柄時,卻強行停住了拔刀的衝動:“你把我引到這裏,究竟想做什麼?這是你的幻境?”
楚青丘沉默了片刻,道:“我說,這才是真正的輪回之境,你會相信嗎?”
楚青丘不等我再問,就繼續說道:“我為伐天籌備多年,但是我始終知道,伐天一戰必然會以我的失敗而告終。”
楚青丘似笑非笑地說道:“很奇怪是不是?自從上次我獻祭了自己的師尊,去探尋前世之後,就遭受到了天罰。窺視天機是罪,弑師、反天,更是罪中之罪。”
“老天沒讓我死,卻給了我一個比死更難受的懲罰。每當我決定一件大事時,心裏總會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你必敗無疑。”
“我做過無數次的試驗,無論我的謀劃怎麼精細,我所做的事情,隻能成一次、敗一次。就像,我成功謀劃了血城,但是煉丹卻一敗塗地,甚至還丟了一隻眼睛。”
楚青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知道我為什麼非要讓伐天盟一直保持著鬆散的狀態嗎?其實,就是為了抵消一次成敗。如果我整合伐天盟失敗,那麼,我伐天一定會成功。”
楚青丘忽然苦笑道:“誰曾想,我整合伐天盟竟然成功了。所以,伐天一定會敗。”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楚青丘:“伐天盟兵敗如山倒,並不是對手太強,而是你在後期沒有盡心謀劃?”
“不隻沒有盡心,甚至還故意出了幾個看似高明的昏招。”楚青丘不以為然道:“反正要敗,還不如敗得有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