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雲飛猛地坐了起來，慌不迭地揉了揉眼睛，有點刺痛。
“難道真的有血滴進去了？”
回想起剛才那個夢，冷汗都冒出來了。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開始回味那個夢。
又是這樣，好好的一場春夢，又被你活生生做成了一場噩夢！回味結束，葛雲飛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窗外還漆黑一片，聒噪的蛙鳴聲響成一片，回想起無數次出現在夢中的那個聲音，更加令人心煩意亂。
葛雲飛晃了晃腦袋，清醒了一點，眼睛的刺痛感隨之更加強烈。
掀被下床走到鏡子前，翻開左眼皮，有幾顆黃色的小疙瘩，他知道結膜炎又犯了。
他記得很清楚，那年陰曆十八歲生日，眼睛就開始刺痛，醫生說是結膜炎，滴了好些眼藥水眼藥膏啥的，就不見好。
忍受折磨半個月後，爺爺出了趟門，帶回來一葫蘆水，用那水洗眼睛，兩天就好了。
從那以後，每年生日就犯眼病，爺爺就出門取水，洗了就好，如此反複已經過去五年了。
但是爺爺從不肯透露那葫蘆水的秘密。
不用說，今天又是他的陰曆生日。
他伸手摸了摸，果然在鏡子下麵的桌台上摸到了一個葫蘆。
把水倒在臉盆裏，用手撩起來洗眼睛，洗了十數下，感覺舒緩了很多，照照鏡子，除了眼珠子還有點發紅，已無大礙。
“真是我的親爺爺啊哈哈。”
在爺爺那裏他總能找到受寵的感覺，暖暖的，很貼心。
堂屋的楠木方桌上青瓷盤裏，八個紅皮雞蛋圍著一個比巴掌心大一點兒青銅小羅盤。
每個雞蛋殼上都畫了一個卦符，從右到左順時針分別畫著坎、艮、坤、震、離、兌、乾、巽。
青銅羅盤本通體墨綠色，古樸厚重，沒有一絲鏽跡，個頭雖小，卻是包含了內、中、外三層，天池、先天、九星完備的三元三合盤，做工十分精致，乾卦宮的邊緣開了個小孔，一根黃皮吊繩穿過，首尾各飾一顆黃豆大小的雞血玉珠，殷紅似血，光芒四射，甚是紮眼。
這是爺爺隨身的物件，從不離身，為何會在此處？
盤子旁邊立著一個胳膊粗細褐黃色的竹筒——六爻卦筒。
葛雲飛會心一笑，拿起竹筒，露出了三枚金燦燦的圓形方孔銅錢，銅錢一麵篆書“五銖”二字，另一麵光滑無字。
二十四年了，葛雲飛早已習慣了爺爺的生活規律，尤其是生日這天，必先起卦、解卦，然後按卦象所指吃下八卦蛋。
今天是葛雲飛本命年的生日，按照爺爺的教誨，更加不能怠慢。
他定了定神，把三枚五銖錢攏進卦筒裏，捂住筒口捧在胸前，雙目微閉靜心片刻，然後搖晃了幾下卦筒，倒出銅錢仔細看了看，又把銅錢裝入筒中搖晃。
反複六次之後，放下竹筒，伸出左手，大拇指在食指、中指、無名指的指肚上來來回回點了幾下，心中盤算一番，已經了然。
他胸有成竹地拿起畫著“離”卦符的雞蛋，剝皮吃了起來。
剛吃了兩口，卻忽然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他輕輕拿起那個青銅小羅盤仔細端詳，眉頭漸漸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