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大聲喊:“一刻鍾!”
慕瀾雪聽後,雙手趴在毛毯上向前爬了爬,盯著他書桌上的折子,在毛毯上伸手撿起一個他剛才撇掉的折子,打開一看,蒼勁有力的寫著:“淳於長,巳時已到長安,未回府,直接去了丞相府,半個時辰後,進漢宮,去了長樂宮,陛下,皇後皆在。”
淳於長,太後外甥,善於阿諛奉承,二十歲時封黃門郎,發跡在他之前。今日巳時回的長安,現在午時末,對於他的行蹤一清二楚,從長安到這裏,一個時辰這麼重要的密件就送到他手裏,應該準確的說這個折子在他們上車之前就已經有了,可見他的手段之高。
抬頭,問:“淳於長,你的表兄!你們的關係並不親密,你派人調查他。”
王莽低頭一看,見剛才扔掉的折子被她打開著,能將機密的折子放在書桌上,就沒有避諱她的意思,伸手拿過,放在桌上,冷笑:“他對我,從未有過表兄情分,我又何必念情,調查他,我還不屑?這一次事關皇城禁軍,不得不有所防範。”
慕瀾雪一想,隨口就道:“也對,皇城禁軍,是個吃香的職務?會得陛下親封九卿,統領整個禁衛軍,絲毫不比當朝的兵馬大元帥弱。的確,值得你去調查的,一旦他坐上這個位置,勢必對你造成威脅,你們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權利,權利跟欲望。”
“慕將軍,慕將軍府嫡長子,鄭平侯府世子,兵馬大元帥府嫡子,承襲爵位,都是為了家族,他們,沒有權利跟欲望,你相信還是不行。”王莽反駁,所有的折子都推到她麵前,手扶在上麵,聲音冷淡:“這全部都是今早快馬送來,有的是飛鴿傳書,你看一看,單單這一次壽宴,就會聚集數十萬,陛下將陳術都召回京,淳於長豐太後懿旨進京,大司馬大將軍王鳳,平阿侯王譚,成都侯王商,紅陽侯王立,曲陽侯王根,商平侯王逢也全部於今早四更天進入長安,直接去武德殿上早朝,朝散後,去了未央宮,太後親自擺駕為他們接風洗塵。這五個侯爺多年未一同入京,這一次卻結伴而行,背後的事定不會簡單,即便運籌帷幄,也要看有沒有能耐。”
五侯盛名,王氏一家占據了朝堂大半,手掌大半的大漢朝,先皇忌憚,曾下聖旨,沒有詔書,五侯待在封地,不得擅自進京,更不可結伴而行。文帝時,諸侯之間分化政權,對陛下的政治管理造成嚴重危害,周亞夫反叛,竇皇後威脅薄太後寫下懿旨,召周亞夫回京以念先皇後之靈,抓住周亞夫,才平定叛亂,誅殺反叛諸侯。可先皇,為了鞏固政權,又一下子冊封侯位,晚年,朝廷分化,又不得不下旨沒有詔書,不得擅自入京,更不準結伴同行!則視為反叛謀逆,殺之。這一次,沒有陛下口諭,他們五人不會結伴入京上武德殿。
兵馬大元帥陳術守邊疆多年,一直未調回,今日就出現在長安城,邊疆一直都需重兵防守,這一次,破格將他調回,令武隆填補空缺。因當年未來得及趕回長安,夫人難產,生下一子後,就血崩而勳。自此,他請旨帶子鎮守邊疆,一去多年,不願回,是不願見這傷心之地,即便過往陛下生辰,太後壽宴,多次傳旨,他都借口回絕,卻奇跡般的在這一次太後壽宴趕回。太後壽宴隻是名目,看來這一次陛下勢必對諸國來個下馬威,八大勳家暗衛一夜被除,天下震驚!瞞都瞞不住,看來這次有的人怕是來的來回不去,不管這長安城攪得多麼水深火熱,她隻要有些一些人按著她的步子走,達成她的目的,那就夠了,慕瀾雪要幫大哥除去隱患,娘親對大哥的思念絲毫不比她差,這幾年,她們一直都未在她身邊盡孝,事後,也能讓大哥多留幾年。
“你會怎麼做?”慕瀾雪又將折子推到他麵前,敲了敲,沉重的聲響皆傳進王莽和慕瀾雪的耳朵。
“這是你們男人之間的權利之爭,****何事?你說與我聽,或者不說,對我而言結果都是一樣,我不想參合其中。也包括我的家人。”
“你覺得你的家人能全身而退嗎?堂堂的將軍府,世襲罔替,陛下能允許嗎?”
王莽給了慕瀾雪狠狠一擊,然又壓低嗓音:“我帶你來是放鬆的,不是給你添壓的,開心快樂是一天,愁眉苦臉也是一天,我想你定會喜歡桃林。”
慕瀾雪心想,梁都城,她一年要待上一兩月,怎麼會不知出了城門會有一片桃林,看著他問:“我怎麼不知道這有桃林?”
“因為那是我……”
“桃莊到了。”車夫的話想起,打住了王莽要解釋的話。
王莽微笑,彎著腰鑽出馬車,順著木凳下了馬車,車夫伸手挑起簾幕,王莽對裏麵的她喊了句:“下車吧。”
慕瀾雪彎腰鑽出馬車,不妨轉過頭瞪了一眼車夫,自故走下木凳。
她的小眼神,王莽看在眼裏,樂在心裏,揮了揮手,車夫架著馬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