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笑話！
隻是再次定睛一看時，蘇念卻收斂了全身的氣勢，一切都好像是錯覺。
“爸。”僵硬的不能再僵硬的聲音，從女孩的喉嚨中發出，“如果你不怕因為遲扣到工資，你可以選擇和我們留在家裏。”
扣工資。
一聽到這個要命的字眼，蘇國強下意識的看了眼掛在牆上的鍾表，這一眼卻讓他臉色大變。
抓起桌子上的皮包打開房門便大步走了出去，在關上門的前一刻，他惡狠狠的盯著屋內的兩個女人。
“等我晚上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嘭”的一聲，房門被狠狠的摔上。
震耳欲聾的聲響，讓屋裏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身體，不約而同的一顫。
“哼”一聲悶哼，蘇念的身體終於失了力氣，像個破布娃娃一樣滑落了下來，無力的坐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她剛剛強撐著，這個身體早就扛不住了吧。
第一次，蘇念覺得自己是這麼的虛弱，虛弱到自己都需要扶著東西才能勉強站立。
“嗚嗚嗚——念念，你不好好躺著怎麼出來了？你還發燒呢，媽媽沒事，快回去休息，一會媽媽就帶你去醫院，別怕。”秋琴自然是知道女兒的性子，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此刻才會更加的揪心。
帶著顫抖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秋琴的喉嚨中發出，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在看到女兒無比虛弱還對著自己強顏歡笑的時候，終究還是落下了。
“媽…我沒事，以後我不會讓他再欺負你了，再也不會了。”這是她的承諾，既然之前沒能做到，這一次就不會再留下媽媽一個人。
“好好，我的乖女兒，媽沒事，真的沒事，媽扶你回去躺一會啊，別說話了，省點力氣。”
她不過是挨了一個巴掌，被踢了一腳而已，她能有什麼事？
說話間著，秋琴慢慢將人扶起，帶到了床上。
把被子蓋好，被角鋪平，這才滿是心疼之色摸了摸女孩瘦削的臉龐，囑咐著女兒好好睡一覺。
“念念，你先睡會，睡醒了媽就帶你去看醫生。”
“媽，我已經不燒了，不用看醫生的，就是渾身沒力氣而已，睡一覺就好了。”
看醫生？她家的錢什麼時候都夠做這麼奢侈的事情了？
“傻孩子，放心吧，媽這還有錢呢，快閉上眼睛睡一會，乖。”
秋琴怎麼能不知道她的心思？
隻是發燒不是小事，如果嚴重了會燒壞身體的，就算是她再沒錢，也不能苦了孩子。
蘇念唇角閃過一絲苦澀，沒有力氣去辯解，隻能任由秋琴去安排。
看著女兒閉上了雙眼，秋琴這才放心把門帶上步子放輕走了出去。
隻是誰也沒有發現女孩眼底的無奈和苦澀，昨天的場景似乎就在眼前，不斷的上演，那個男人可笑的嘴臉，卻在腦海中，怎麼也揮之不去。
*
“轟――”一道閃電割裂長空，似乎在叫囂著咆哮著。
市中心的一座大廈樓頂。
“念念，你快回來，我們冷靜一點好不好。千萬不要做傻事啊，媽錯了，媽真的錯了，你不要這樣對媽！你走了留媽一個人怎麼活？媽以後不和他們吵架了，再也不吵了，嗚嗚…… 念念，媽求你了，不要丟下媽一個人――”
“噗通”一聲，女人雙膝一彎，身體一軟，無力的跪在了地上。
淚水布滿臉龐，神情絕望狼狽。
蒼老的麵頰上，雨水夾雜著淚水，呼嘯著席卷上了女人滿是褶皺的臉。
飽含著絕望和痛苦的雙眼，一動不動盯著眼前離‘懸崖邊’越來越近瘦小的背影。
撕心裂肺的哭喊，卻帶著一絲絲的小心翼翼和恐懼。
她怕自己的哭喊加快女孩尋死的腳步，她怕失去眼前唯一的寶貝，失去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她怕失去了她，自己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望著頭頂湛藍的天空，自由翱翔的小鳥，女孩的唇角微微勾起。
蘇念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如此釋懷，那雙滿是絕望和木訥的眼眸，此刻也多了一絲靈動，多了一分解脫。
從這個無情殘酷的世界解脫，從這個滿是背叛，冷情決絕的社會解脫。
想到著，蘇念的嘴角噙起一絲弧度，唇邊帶著一絲冷漠，帶著一絲自嘲。
腳下的步伐像似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人，僵硬，木訥，一步一步，向著前方走去，好似那裏才是她一直夢寐以求，得以自由解脫的地方。
“嘭――”一聲重響。
身後的天台上，鐵門被人狠狠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