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3)

這位奄奄一息的主任倒在輪椅裏,他喘著氣已經說不出連貫的話了。科勒正視著蘭登,與早些時候在“歐核中心”迎接蘭登時的目光一樣,還是冷眼凝視。在即將死去的時候,他的目光顯得更加嚴厲,憎惡與仇恨全都暴露無遺。

這位科學家顫抖了一下,房間裏的其他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教皇內侍身上,蘭登想大叫卻沒能叫出來。科勒費盡力氣抬起胳膊,從輪椅的扶手上扯下一個小小的裝置。那東西有火柴盒般大小。他哆哆嗦嗦地遞了過來,耳語般地說出了最後一句話,“把這個給——給……媒——媒體。”他突然一動不動地倒了下去,那個裝置隨之也掉在了大腿上。

蘭登認出了那是一種新款的微型掌上攝錄機。科勒顯然是錄下了什麼臨終遺言想讓媒體播報出去……很可能是有關科學的重要性與宗教的邪惡性的說教。蘭登認為今晚自己為了這個人的事業做的事情夠多了。趁沙特朗還沒看到科勒的攝錄機,蘭登把它悄悄地放到了外套最裏層的口袋裏。科勒最後的那句話很可能是信口雌黃!

教皇內侍的聲音忽然打破了這裏的寂靜。他正試著坐起身來。“紅衣主教,”他對著沙特朗急促地說道。

“還在西斯廷教堂裏!”沙特朗驚叫道,“羅奇爾上尉下令——”

“疏散……馬上。疏散所有人。”

沙特朗派了一名衛兵跑出去放主教們出來。

教皇內侍痛苦地扭歪了臉,喊道:“直升機……門外……送我去醫院。”

晚間11點39分,蘭登、維多利亞和兩名士兵抬著教皇內侍走出了聖彼得大教堂。強烈的燈光一下子刺得他雙眼發燙。鎂光燈從四麵八方閃了起來。在他前麵,人群的上方彙集了許多電視屏幕。

這座氣勢宏大的台階的底端就是廣場,站在最上麵的台階上,蘭登感覺像是世界最大的舞台上的不大情願出場的演員。在這片耀眼的燈光後麵某個地方,他聽到直升機的空轉聲和成千上萬人的叫喊聲。在左側,紅衣主教們現在正往廣場上疏散。看到樓梯上此刻展現的情景,他們都滿臉悲傷地收住了腳步。

蘭登看到格利克與麥克麗此刻朝著他們跑了回來,麥克麗扛著攝像機還在拍攝。隻花了兩秒的時間。像同步收到了信號一樣,在廣場電視屏幕上,每一個展示倒計時時鍾與梵蒂岡的專家的畫麵都被切換了,開始轉播同樣的畫麵——教皇內侍那軟塌塌的身體的特寫鏡頭。

就在那一刻不可思議的事兒發生了。

像一下子從夢魘中蘇醒過來了一樣,教皇內侍突然睜開雙眼,猛地坐直了身子,滑到了地上。難以置信的是他竟然沒有摔倒。他站在了大理石地板上。他看起來迷迷糊糊地站了一小會兒,緊接著在大家還沒來得及攔住他時,就朝前傾斜著身子踉踉蹌蹌地衝下樓梯奔向麥克麗。披在他身上的長袍一下子散開,從肩頭滑落到了腰間。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急促的驚呼聲,這種聲音似乎瞬間傳遍全球而後又返回了這裏。攝像機還在轉動,閃光燈“啪啪”地打開了。各地的電視屏幕上都展示了教皇內侍那烙傷的胸膛,畫麵極具衝擊力,內容詳細得可怕。有些電視台甚至靜止畫麵,然後將其旋轉一百八十度觀看。

這是光照派最後的勝利。

蘭登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上的那個烙印。盡管這是他早些時候拿著的那塊正方形烙鐵打下的烙印,但他此刻似乎看明白了,看得極其明白。那個烙印有種令人敬畏的力量,那股力量如同一列火車一樣撞擊著蘭登的心。

確定空間方向——蘭登早把符號學裏的這條基本原理忘得一幹二淨。正方形在什麼情況下不是正方形?他同樣不記得那塊烙鐵同橡皮圖章一樣,其印記看起來與自身根本就不同,他們的方向是相反的。蘭登一直看的都是烙印的反麵!

吵鬧聲再次傳來,光照派的那句古老引言反射出另一層含義:“一個完美的菱形,由古老的自然元素組成,設計之精美令任何見到它的人歎為觀止。”

蘭登現在知道了此言不虛。

Earth(土),Air(風),Fire(火),Water(水)。

這就是光照之星。

教皇內侍受了外傷之後神情似乎有點恍惚,他仿佛中了邪一般突然變得強勁有力。他開始胡言亂語,開始和看不見的神靈竊竊私語,抬頭望著夜空,然後雙臂舉向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