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需要“悠著點兒”(決非宣揚什麼“活命哲學”)。而作為一個雜文作者,寫了十幾年,不時發表一點“赤膊上陣”式的雜感。終於在一天早上醒來有所省悟:寫雜文這勞什子,也還是“悠著點兒”好。特別是在不少方麵,比如民主啦法製啦監督啦體製啦等等尚需“進步”、“健全”、“加強”、“完善”的情況下,就更不能太“放肆”了。不然,不僅編輯、老總不放心,就是自己也不省心……那還是早幾年,一位編著副刊雜文的編輯朋友就對我說,作者隻圖說著痛快,編輯也隻覺編著開心,結果弄不好,一篇千字文就能讓你停刊。你說這報社幾十口人的(不說更多人的了)飯碗砸了,到哪兒吃飯去!朋友說得我口服心服。你以為你寫雜文算老幾呀!讓你寫你才能寫;不讓寫,你膽敢寫寫試試!後來果然不幸叫朋友言中,他那個城市接二連三不是報刊被“勒令”關門,就是讓你什麼欄目停辦。其實呢,套用一句頗為時髦的產品廣告詞: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有的不過是登了幾則廣傳天下的民謠外加幾句評議,結果報紙“停辦”;有的更是不過在“有話就說”欄裏說了幾句大實話,人家也要將報紙查封。隻是後來求爺爺告奶奶,就差沒有下跪、掌嘴,人家才答應放一馬。但“死罪雖免,活罪難饒”:報紙不封,你的“有話就說”欄目必須撤掉。就是這,你還要千恩萬謝感激人家高抬貴手“法”外開恩哩!你看這“勞什子”寫得多沒勁!
當然這是早幾年的事。根據“社會是在不斷地進步”來推理,現在總該又“進步”、“健全”、“加強”、“完善”一些了吧?然而不。幾個月前與一家並不公開發行的雜文報紙總編輯通電話時,知道,他們不知怎麼又惹了人,報紙給停了。後經多方努力,才在兩個月後得以複刊。是這家內部報刊不講精神文明嗎?是報紙有違“四項基本原則”嗎?都不是。年年被當地新聞部門評為“優秀”、“先進”的報紙怎麼會呢?看來,他們不知在什麼地方惹了什麼人,說讓你停你就得停!想想也是,既然還有待於進一步“進步”、“健全”、“加強”、“完善”,你生的個什麼氣?想開點,不僅沒氣,反而還想笑……又誰知還沒笑出來,外地編輯在電話中接連告訴我,與敝省毗鄰的一家在全國有點影響的晚報,上麵的一個雜感欄目又被“暫停”了。為什麼呢?就是因為不該登某雜文家的那篇雜感。可據看過這篇雜感的一位編輯對我講:那文章實在沒有什麼。沒有什麼呢?我想無非是說沒有反動沒有黃色沒有暴力凶殺,總之沒有跑出“圈”外。這不就得了。還要求它“沒有”什麼呢?“沒有”多了,還是雜文嗎?不過聽到“消息”後,雖未篩糠發抖,也還是有點後怕。既感“今是而昨非”,也就不顧大清早下床臉不洗口不漱匆忙劃下這千餘字:寫雜文的同誌哥喲,我們也還是悠著點兒吧!
人生忠告
真話誠可貴,思想價更高,若為飯碗故,二者拋不拋?
點燃人性的高點
人性是什麼?食、色,性也,是一說。然而,凡動物,都有果腹之需,都有發情尋偶之欲;所以,食色之性,似不能本質地概括人性,隻能算作動物性而已。
我們平常所說的人性,其實是社會的產物,而且是從正麵加以肯定的:人性是社會褒揚的人的精神品質。說某人“沒有人性”,就意味著一種最嚴厲的貶斥。
煙台“大舜”號海難中唯一幸存女性董穎,對人性有著刻骨銘心的理解。大難臨頭之際,是8位素昧平生的男士奉獻出生的希望使她九死一生。沒有親情之血緣,更沒有男女愛情之紐帶,隻是為了拯救災難中的弱者,極為普通的人也能做到慷慨赴死——這就是災難中人性的偉大。
近日《南方周末》報道了一位安樂死患者故事。年輕的主人公李林在去世前一天,用極其微弱的聲音提出了最後一個要求:希望記者報道時不要用其女友正麵的照片,因為今後她還要嫁人——生命的最後時刻想到的是別人,這就是麵對死神人性的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