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人生的際遇是很難料的,一件全然不足為奇的事,發展下去,可以變成一件不可思議的緣分,改變事件中人物的命運.

在機場大廳裏,所有人都為著各自的一個目的地在等待.透明的玻璃牆帶進了夏日的陽光,使整個大廳都明晃晃的有點刺眼.我靜靜地坐在一個陰暗角落,看著眼前忙碌來去的人群,不禁回想起父親告訴我的與師傅的緣分.

那也是在一個夏天啊,父親在醫院裏等候我的手術結果.我有先天性心髒病,那年我剛出世6個月.醫生說我可能過不了1年,心髒的衰竭在不斷加劇.

當年父親46歲,本來隻是有些灰白鬢角,為了我竟然就那樣一夜白了頭.後來父親也偶爾會對我感慨說:"小子!你上麵5個哥哥勒,隻有你啊,讓老子伍子婿一夜白了頭."

父親對我格外偏愛,對於哥哥們眼中的嚴父形象而言,是個毀滅性的打擊.他們私下的統一說法是:"我感到無比震驚."在他們看來父親對待我的方式,是完全陌生的,就像是一具熟悉的軀體裏住進了一個陌生的靈魂.

對我一起衣食住行的小心,對我的要求無條件的滿足,對我永遠充滿了慈父般的笑容.這種強烈的落差,幾乎讓人懷疑前麵5個兒子是撿來的.而母親對我則是完全溺愛,因為是老幺,40歲高齡產子,還早產.對我這缺少了點福氣的孩子愛若性命,懷孕時醫生說最好臥床靜養,情緒起伏不要太大.就幾乎在加拿大與世隔絕的臥床了8個月,還動用私人醫療隊全天候24小時伺候.

最後還是因為身體原因早產,但因為準備的非常充分,在家建了個產房,於是我降生在加拿大的私人別墅裏.但天之嬌子的降生卻並沒有把快樂帶來太久,醫生的症斷是先天性體弱和心髒病.推測有可能是母體太弱或曾受過某些震蕩造成的.

各大名醫的診斷一次次的打擊著父親,但是他沒有放棄,他人生的字典中就根本沒有這個字眼.特別是現在正關係著他兒子的性命,在我心髒開始急速衰竭而由於找不出衰竭原因沒有醫生敢為我手術的時候.父親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動用所有的權利關係,簽下了醫患協議,期望奇跡降臨要求著名專科教授為我手術.

而進入手術室的那一刻,父親無力而焦急的在手術室外的走廊來回踱著步子,發泄心中的擔憂和恐懼.父親對我說:"小子,當時你老子我五內具焚,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著.連自己在走路都不知道,好象你小子挨刀是我在身受似的.現在想來當時那一刻的感覺我還記得,印象之深,永世不忘啊!"每次說到這他都會忍不住歎一口氣,就像是回到那有心無力的時刻.

父親一生中從來沒碰到過那麼無措的時刻,腦門上全是虛汗.毒辣的太陽透過醫院的牆壁蓋在父親的西裝上,讓汗打濕的衣裳,看起來有點汗膩的皺.被揉亂的頭發,也膩成一塊塊的,看起來好不憔悴.這時候按父親的話說是對周圍全無感覺,沒頭蒼蠅似的撞上一個路過的人.

父親說:"當時我什麼都沒反映過來就倒在地上了,唯一記得是我好象撞上了一堵牆."說罷他會像個孩子般得意的哈哈大笑說:"小子,就是這麼一撞把你的命給老子撞回來咯!"他說:"當時我被撞倒了,腦子暈忽忽的,被一隻手拉了起來.我抬頭一看,雖然當時心急如焚卻也忍不住感歎好個人物.那人看起來很年輕是個儒雅的男子,但卻並不書生氣.而是有種英氣勃發的氣勢,看起來20多歲,長相俊美.你老子我相人最準了,那雙眼睛一看就知道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