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白的月色下,姑蘇彥眼睛大睜,錯愕的看著顧臻。
嘴角幾次翕合,最終卻是連退兩步,道:“打擾了。”
轉身離開。
若是許久許久以前,顧臻一定會衝著姑蘇彥的背影喊:“我沒有許你走,你不能走!”或者,喊:“我顧家的地盤,我不發話,誰敢走!”
可現在,顧臻隻死死攥著拳頭,奮力咬牙,卻是一言不發,甚至連看姑蘇彥一眼,都不願。
直到姑蘇彥腳尖點地,翻身出了赤南侯府,,顧臻死死攥著的拳頭,倏忽一鬆,仿若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心口嗡嗡的疼,一雙眼睛大睜,朝姑蘇彥消失的方向,奮力的看,仿佛,想要透過那堵牆,看到牆另一邊的人。
“阿彥……”
情根已生,豈是說連根拔起就能連根拔起的。
可……
父親膝下,隻他一子,他是赤南侯府的未來,自己的一生,決不能任意而為。
姑蘇彥不分青紅皂白是非曲直,便將那懷有身孕的女子一劍封喉……這樣的人,該不會是良配吧。
不斷的反複的在心頭默默念叨著這幾句話,直到姑蘇彥離開足有一個時辰,顧臻才失魂落魄朝屋內而去。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月色下,顧臻淚水如注。
月亮門下,榕樹的陰影裏,赤南侯望著顧臻深一腳淺一腳的背影,沉沉歎出一口氣,轉身離開。
一腳踢開臥房大門,六神無主,怔怔走到床榻,沿著床榻邊,顧臻坐下。
屋內並未燃燭,月色清亮,透過展開的大窗,灑滿一地銀霜,夜風徐徐,夾著淡淡丁香,絲絲縷縷,飄散進來。
顧臻隻覺鼻尖一片酸澀,心像是讓人挖出一個口子,疼的喘不上氣。
不過是去清泉寺執行父親給他的一個任務,卻是怎麼也沒想到,姑蘇彥那張俏生生的臉,就像是在他心裏紮了根的種子。
起初接近姑蘇彥,不過是為了方便完成任務,更兼寺院無聊,尋些樂子。
可……
這就是作繭自縛玩火自焚吧!
嘴角扯出一抹淒苦的笑,顧臻滿眼懊惱,明明心裏一萬個聲音在強烈的呼喊,要他去尋姑蘇彥,可那該死的理智卻是告訴他,不能去。
一旦去了,便再無回頭。
自己對姑蘇彥的感情有多深,他不敢想,唯恐被那深不見底的感情驚駭到。
不想……便漸漸會淡忘吧……
正思緒起伏,心痛難耐,顧臻的貼身小廝從外麵一臉急色奔了進來,“世子爺,解藥尋到了。”
說著,拿出一個小白瓷瓶,倒出裏麵褐色的藥丸,就要給顧臻服下。
顧臻頓時一怔,思緒暫斂,回過神來,錯愕看向小廝,“什麼解藥?”
小廝大睜眼,“您身上劇毒的解藥啊,快,快服下,這毒藥性霸道,姑蘇姑娘說了,晚了怕是毒素就清除不幹淨了。”
顧臻隻覺腦子裏有什麼東西嗡嗡作響,可卻又什麼都抓不到,隻謔的起身,一把抓住小廝,“我中了什麼毒,什麼姑蘇姑娘,你說什麼?”
小廝被顧臻發狂一樣的搖,脖子都要折了,冒著大不敬,掙紮著將顧臻推開,揉揉被顧臻鐵鉗一般的大手鉗過的臂膀,道:“世子爺救下的那個婦人,其實是清泉寺方丈特意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