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灝每五年於孟夏祭天早成定製，地點在淇水之濱的天壇。祭天之前要把京城各個街道及天壇之內的建築都整理修繕一新並準備好祭天的各項事宜。這份差事最終被三皇子永安王搶到手。眾所周知這差事是個燙手山芋，做好了，無疑會讓皇帝另眼想看，做壞了，卻又可能萬劫不複。因此他自是兢兢業業，每日帶領工部禮部等官員來回巡視監督，生怕有一處不到。而他最擔心的還是當日的安全問題。
正日子總是要到的，這日清晨天還不亮，皇帝已經啟程。整個大駕鹵簿隊伍綿延數裏，人數達上萬人。壯觀浩蕩，倒是盡顯炎灝皇朝威儀。
小山也好奇地夾在圍觀的百姓中向天壇湧去。逃跑，她暫時還沒有希望，索性得快樂時且尋歡吧。遠遠有片肅穆的建築中間一座高壇。四周早已經占滿了禦林軍，百姓們隻能在很遠的地方看著。
迎帝神、奠玉帛、進俎、行初獻禮等一係列儀式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當然，小山是看不清的，隻是遠遠見著動作猜想著。儀式冗長繁瑣，看得小山昏然欲睡，很是無趣，隻是人太多，不好擠出去，不然她早走了，心裏禁不住埋怨自己來瞎湊什麼熱鬧。
眼看就要站著睡著了，就聽人群裏傳來騷亂聲。接著便是尖叫聲和喧嘩聲。小山激靈一下清醒過來時，已經身不由己地隨著湧動的人流向城裏奔去。就見禦林軍門一部分湧向天壇，一部分揮舞著兵器讓百姓安靜下來，卻哪裏能管用了。一時間人群一片騷亂，許多人跌倒了便被無數雙腳踩在地下，再沒起來，受傷者不計其數。小山心裏也一片恐慌，盡量拉著小荷向人少的地方跑去。好在她們兩個身材比較瘦小，不知不覺竟然真的鑽出了人群。很快人群終於被後來調來的守城士兵疏散開來。小山和小荷在一株樹下喘著氣，心有餘悸。回頭見天壇那邊似乎也已經安靜下來，看樣子祭天儀式經過這個波折並沒有停下來，也是，如果真不完成恐怕會被人認為不祥吧。
兩人命差點丟了，悔得腸子被繞了九曲十八彎又抻直了被清理了一遍，哪還有看熱鬧的興致，隨著人流沒精打采地向城門走去。到了城門卻發現城門處人頭攢動，劍戟林立，戒備森嚴。每個進城的人都要經過嚴格的盤查。順利過了關，小山鬆了口氣，感覺腿像麵條一般軟軟的使不上力氣，歎道：“總算回來了。”小荷也一副大難之後的樣子說：“小姐，不知道剛才出了什麼事情？”小山蹙眉道：“我那麼矮，離得又遠，哪裏看得清。不過估計八成是有刺客。”“啊！”小荷瞪大了眼睛。拍拍胸脯道：“阿彌陀佛，還好我們快回來了，不然可真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小山笑說：“關我們什麼事，你可真是自驚自怪了。”小荷搖頭：“一個弄不好被當成刺客也是有可能的，官府行事有時候可不管三七二十一，這次可是皇帝遇刺啊。”小山拱手一揖，道：“先生高論，小生受教了。”小荷也逗笑了，二人這一玩鬧輕鬆了許多，嘻嘻哈哈回了府。
當晚，便聽人說自家爹爹和許多官員都被留在朝堂議事了。小山知道風波已起，恐怕明天開始京城裏便是一片腥風血雨了。
果然，第二日便聽府內人說京城界麵巡街的增加了三倍，官府的人挨家挨戶的搜人拿人，整得烏煙瘴氣怨聲連天。幾天裏便已經抓了數十人，許多官員也被抄了家，菜市口每日裏血流成河，冤氣衝九霄，一時京城裏真是人人自危。許多官員卻借機清查家裏的人，亦秘密處理了許多人，聽說自家也在清查人口，不過結果如何就沒幾個人知道了，小山也懶得關心。她的夫子柳夢梅倒沒事，小山也不知道是該為夫子慶幸，還是該為家裏悲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