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雲本沒有攻打福山城的準備,清軍水師未進城的時候,****一直被控製在一定規模。上官雲和進城的數十人都未帶兵刃,所以鬧事時不過是拳打腳踢,那些兵丁也未能傷得了這些久經沙場之人。隻是打跑了這些人,讓貧民們上前搶糧便罷了。但當大隊武裝整齊的清軍從北門湧入時,那種懾人的氣勢已經傳到了庫房這兒。
“官兵來了,官兵來了。”有不少膽小的百姓聽到震天的步伐聲已經嚇壞了,忽見遠處隊列整齊的清軍開了過來立即嚇得掉頭就跑。而上官雲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清軍來了不少人,那張衡他們一定可以得手了。
“頭領,撤嗎?”一個麵目粗獷的漢子手裏拿著一條長杠子,對身旁的另一位刀疤臉漢子說話。
“不,眼見便要打開庫房了!有這麼多百姓在這兒,必會亂一陣兒,那時我們銀錢便到手了。”那個刀疤臉漢子身壯胸寬麵露殺伐之氣,下定了決心。
“嘿喲——轟”“嘿喲——轟”,隨著百姓們火熱的吆喝撞擊聲,府庫大門已搖搖欲墜了。眼瞅著眾百姓正在集中力量要撞開庫門,即將到手的金銀讓他們暫時忘卻了背後漸次逼進的清軍。
這位刀疤臉漢大有來頭,他乃大順軍劉宗敏將軍部下的一名將佐,名叫羅言順,陝西人氏,乃是李闖起家的老兵了。七月,大順軍與清軍在江西一役落敗,劉宗敏和幾位主將紛紛被擒,餘下部眾分崩離析。這混入福山城中大順軍的潰卒均是羅言順的部眾,這幾十人從上遊逃到下遊還沒有個居所,便混在乞丐群中,今天見有難民鬧事,便也一哄而上想搶些盤纏。
那羅言順眼睛很毒,上官雲等人一去起哄鬧事,他便看出這是有心為之。但並不知上官雲等人的來曆,不便暴露自己,上官雲等人在難民中挑弄鬧事,卻也正合他們的心意。因此,這些大順軍潰兵便在旁邊幫著煸風點火,上官雲等人策動了那麼多人一哄而起搶糧、搶銀錢都少不了這些人的功勞。
終於,“轟隆”一聲巨響,府庫大門哐的一聲便大開了。那些衝在前麵的百姓衝進去,便張開大手向那些細絲錠子抓去。“庫門開嘍,庫門開嘍!”眾人狂湧入府庫中,門口相踩踏而死者不下五人。那些已奔出老遠的百姓忽然聽說庫門開了,稍一猶豫,大部掉頭向來路奔去。隻要搶得那麼幾十兩銀子,一家人的生活便有著落了,眾人怎能不願鋌而走險?
羅言順一聲招呼:“扔些出來!”果見從裏麵扔出些細絲錠子,外麵的人立即陷入瘋狂。什麼清兵,狗兵的,老子搶了些銀子,這兩年生活便有著落了。外麵更加紛亂,而最先控製了銀庫的大順軍人還在向外扔,他們知道,些時局麵越混亂,他們便越好脫身。
“放箭——”帶著重兵而來,卻見到嘴的肥肉快沒了,見此情景,蕭世忠麵目變得更為憎獰,剛抵現場便已下了射殺之令。他想把事情鬧得更大些,才好對倉場下手,滿以為這一通箭射出,死了些暴民,其他人便會老老實實地退下。他哪裏知道這些個難民中竟有近百名以一個名叫羅言順的頭領為首的大順軍的潰卒,更不知道還有左營軍人在此。清軍一排箭放過,那身材粗壯的羅言順正在往外張羅搬東西,“噗——”飛來的羽箭正紮中腦門,立刻畢命。
“大哥死了!”幾個手下驚呼,羅言順雖有些匪氣,但對手下弟兄向來照應周全,頗得人心。眾人見帶頭大哥被清軍打死,本就與清軍結下大仇的大順軍餘部哪還能忍受住。
“老子和他們拚了!”一個粗壯的大漢越過人群,衝上前去便奪了一個還在愣怔的清卒的兵刃,“噗”,一刀便紮在清軍的腹上,鮮血狂噴。
“和清狗子拚了——”餘下弟兄呐喊著衝上前去,,這群剛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戰士立即赤手空拳和清軍戰在一處。
蕭世忠沒曾想這些亂民竟敢反抗,神色更加凶殘,喝道:“兒郎們,殺無赦!”“嗖——嗖——”數百支羽箭射向搶東西的人群,又有幾十人倒在血泊之中。
“都督,怎麼辦?”
“怎麼辦?”上官雲尚不知城外情形,眼見城內的一場大亂將至,百姓必將遭屠。自己又是始作俑者,實在難辭其綹。但城內之勢如能順勢引導,而城外水師船隻能順利得手,再引兵來攻福山城,或許是又一番局麵。
想到此處,上官雲道:“楊子奇,清軍北門守兵不多,你帶一半人趁亂拿下北門,傳我將令——待水師船隻到手後,讓範倉本部留守,張衡率大部來攻福山。一舉下福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