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雲等人在城前閱兵之時,小丫頭片子正在桂王府中顯擺呢,她哪裏是王妃的對手,隻三言兩語地誘導便把之前在肇慶城中的事情一一繪聲繪色地描繪出了,說到自以為精彩之處,還添油加醋了一番。
眾妃在花廳中團坐,便見她花蝴蝶一樣地上下翻飛,“啊,我這大哥的手下本事很大,伸出那麼大的一隻拳頭,隻一下便把那衝上來的大漢打翻了,又一腳把另一人踹飛了十多步呢!”
“上官大哥?沒見他出手,他便站在一旁,笑著看著,好像沒他什麼事似的。”想到此,那小丫頭有點牙癢癢的感覺,她倒沒說自己賴在人家懷裏的事,“嗯,笑得有點壞!”
“後來?後來就來了幾個大兵,大哥手下的人還沒機會解釋,那群兵就動手,先射中了大哥手下。”
“大哥,大哥還是那樣,不動不搖的。不過,眾旁邊飛出十來支箭,便把這些人手腕什麼的射傷了,……後來……我們走散了,大哥便到了這兒了唄!”
那王妃和身邊侍婢平日又不出門去,更沒經曆過這樣的驚險事情,倒也聽得津津有味,驚詫連聲。小丫頭也留了個心眼兒,說到自己和上官雲便忸怩了起來。那王妃何等到人物,此中真假自是辨得出來,但想到上官雲能把這個女娃兒帶在身邊,而不是隨便打發了,自然也是重看的意思了,她哪裏知道上官雲是不拘那些禮法束縛之人。
朱由榔來到後園,聽了些隻言片語,再聽王妃點醒,也弄算清了“閱兵事件”的來龍去脈了,心中疑惑消除,卻又升起了些難言的滋味,一時弄不清頭緒。
那王妃見他雙眉緊蹙,便讓側妃們帶小丫頭四處看看,自己款款走到朱由榔身邊柔聲問道:“王爺何事憂心,便說於臣妾聽聽,排遺一二。”
桂王拂去王妃眉際的一點花絮,歎道:“倒也沒什麼,隻是這個上官雲有些難以琢磨了。此人出自史可法、史督師門下,聽那田成所言,是個英難,恐怕韶州傳聞不實。吾皇賜靖難伯,功勳自非一般,便是難中從急,但也可見對其報以厚望。今天知道能為一個陌生異族的女子出手相援,實有些……”
“臣妾以為,這正是性情英難所為啊。”王妃笑解。
“便當如此吧,可知這事發突然。可……可愛妃想過沒有,他手下諸將能在半個時辰內集中重兵於城下圍城,想來軍容甚壯,否則不至讓肇慶府失態的!也有些無法無天了!”
“興明軍有此作為的確驕縱了些。”王妃秀目一轉,又道:“那上官雲為甚不出城去,要麼是有恃無恐,要麼便是極為看重這王府之行的,其心可嘉呀!”
“可,既然並不是他故意帶軍圍城,卻又在堂中公然大嘩請本王閱兵,豈不是置本王……”想至此,朱由榔有些不愉快了。
“如此說來,莫非是他料定王爺定會不答應,為屬下的大兵圍城找個托詞罷了!”
“可惡,可惡,此人心機如此之深!麵相卻如此安實,言辭也能動人心!”桂王想到此心中更覺不快,氣衝衝坐下了。
“王爺!”王妃正色跪於朱由榔麵前。
朱由榔道:“愛妃何至於此,快快起身。”
“王爺!容臣妾把話說完,再起身不遲!”王妃隨即道:“近來王爺國事憂心,臣妾無能,不能為你解憂開懷。但今日之事,臣妾倒也有些想法。上官雲此人,我們俱不知曉其端的,隻知朝中不少人似不能容他。他乃史閣遺部,已為我大明轉戰千裏,又不失俠骨柔腸!王爺憂心他什麼?說謀反,他打出忠良旗號,如若背棄能有幾人會從?說他有心機?若沒有這點心術,又哪裏能成百戰之將?”
朱由榔聽後頻頻點頭,“愛妃所言也有道理。”
“此等統兵將才不受眾人待見,正是王爺的機會。無論朝中局勢如何,我們這些王族人家,都指望有一兩個忠心護主之人來保全呀!”
“愛妃見解,本王不及!”朱由榔聽到此處,完全醒悟過來,忙把王妃攙起,摟入懷中,道:“愛妃之心,本王全知呀!”
朱由榔自從接到隆武帝手劄,自己心中一直驚疑不定,此前從未有過非分之想,是以安心當個安樂王爺,從未與閣臣、京隸有過往來,自然也沒經營出情報人脈。自從隆武帝身有不爽後,朱由榔身邊的一係人便有了想法,但其中和朝臣中們暗通曲款的多是王坤和馬吉翔等人,說朱由榔不動心思,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