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夏末,枝頭的蟬鳴一聲比一聲短促,想必這聒噪的蟲兒也快要到盡頭了。
“嗤——”在一聲持久的鳴叫後,仿佛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忽然之間,周遭一片寂靜。但間隔沒多久,一個女子撕破長空般的叫聲從一間茅屋中傳了出來:“啊——”
“小姐,生了,生了,是個小公子。”茅屋內,少女雙手托著剛剛出世的男嬰欣喜地說道。
床上女子如瀑布般烏黑的青絲早已被汗水沾濕,她微微偏了偏頭,淒冷的目光投向那個男嬰。讓人覺得怪異的是,女子並沒有初為人母的喜悅,反而眼中充滿了厭惡與……仇恨?!
是的,她的目光好比一把鋒利無比的劍,狠狠地刺向那個嬰兒。那個嬰兒或許是感受到了母親的嫌棄,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少女一邊哄著男嬰,一邊用事先準備好的繈褓將男嬰裹了起來。少女的臉上也收斂了笑容,而是凝重地望著這個不諳世事的男嬰。
“如鶯,把他給我。”女子生冷地說道,似乎對這個孩子毫無感情。
少女略微遲疑了一下,但仍是將孩子抱到了床頭,放在了女子的身邊。男嬰被放下後,許是聞到了母親的氣味,竟然止住了哭聲,乖恬地躺在女子的身邊。
女子側頭望了男嬰許久,皺著眉頭地說道:“他……一點兒都不像我!”
“小姐!”少女似有口難言,愁容滿麵地垂視這對母子。
女子伸出纖纖玉指,輕輕地撫過嬰兒滑嫩的肌膚,說:“他不像我,卻像極了那個禽獸!”她的瞳仁一縮,切齒般地咬出了兩個字:“禽獸!”
少女安慰道:“事已至此,小姐要想開點才是,他身上流著的血液不僅是韋氏皇族的,更是小姐懷胎十月生下的,他是小姐生命的延續啊。”
陽光從茅屋外射進來,照拂在男嬰的臉上,他竟然暖洋洋地笑了。女子注視著他,眸光越來越陰暗,她甚至覺得他在獰笑,就像那個讓她恨之入骨的人。
女子忽然從發髻上拔下一支珠釵,鋒利的釵尾倏然劃向男嬰的臉,才兩三下,那男嬰的臉便血肉模糊了。
“哇——”男嬰聲嘶力竭地哭嚎。
“小姐,不可!”少女將男嬰抱離女子時,男嬰的臉卻早已毀了。
女子頓時像發了狂似地撲向少女,手中染著血的尖釵欲刺向男嬰,口中嚷著:“我恨他!我恨!”然而,女子這一撲卻讓自己虛脫的身子摔倒在了地上。
少女抱著男嬰躲得遠遠的,但當女子摔在地上後,她竟發現女子的身下血流不止,床上一片狼藉,她失聲大叫:“啊……”
女子在產下男嬰時就知道自己氣血兩虧,但是,即使是死亡也無法讓她心中的恨消減半分。
“小姐!”少女騰出一隻手想去攙扶女子,卻反而被女子拚力地拽住了,女子堅毅的眸光盯著她,虛弱卻又有力地說完了她短暫人生的最後幾個字:“如鶯,我恨……幫我……報仇……報仇!”